妲己望着灿烂的星河，无奈地道：“谈不上什么过节啦。她曾说过，好像是因为十万大山的师兄弟更喜欢我，不喜欢她。就连她的师弟，牛面郎君的儿子牛刚，也和我更为亲近些。”
“嫉妒！”姜易义愤填膺地道，“师姐，她这是在嫉妒你。”
原来琵琶是牛面郎君最得意的弟子，平日在火焰谷便恃宠而骄，不仅对妲己如此，对她门派中的人也是这样。
妲己素知她的性情，过去一直能躲则躲，但这一回不同，琵琶伤害的人是姜易，这是妲己所不能忍的。
“不管是什么缘故，她出手伤了你，我就必须为你讨回公道。即便是赢不了她，我也不能让她全身而退。”
听妲己的语气，似乎做好了战败的打算，只是想拼死一搏，让琵琶也受些教训。
姜易见妲己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回，便不再劝了。
他由衷地感叹：“师姐，你对我真好。”
妲己淡淡微笑：“那是应该的呀，谁让你是我师弟呢。”
望着她那真诚的目光，不知为何，姜易的脑海里冒出了他的另一个师姐石矶。
同样是师姐，一个温柔可亲，一个阴险狡诈。
上回从她那诳来的玄武令还放在百宝囊里，没想到这么无声无息便成为了万妖宗的四大护法。
但这个护法也不是白当的。
邪通天收自己为徒，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将他当做仙魔双修的试验品。
等到有一天，所有的伪装都撕下以后，他还能像现在这般，与妲己并肩而坐，诉说心事么？
“师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骗了师傅，骗了青丘，你会记恨我吗？”
妲己和狐天尊都对自己很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纠结，该不该把魔道的事告诉他们。
妲己指着姜易问：“骗了我？哦！你有什么事瞒着师姐，快说。”
“我是说如果。”姜易还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妲己拍了拍姜易的肩膀：“放心啦，师姐不会怪你的，因为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有你的苦衷。”
姜易不好意思直视妲己灼热的目光，低下了头：“那若是有一天我变成坏人了呢？”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坏人？”妲己把樱桃小嘴噘了起来。
姜易抬起头，望着她道：“譬如说，被人胁迫做了坏事……”
“师弟，为何你今晚说的话都怪怪的？”
妲己月眉一皱，姜易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顿时有些后悔说这些。
还好妲己说道：“是不是琵琶的话刺激了你？我的傻师弟，她就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你又何必和她计较。”
姜易摇了摇头，琵琶确实可恨，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报仇，不过这不是他想听的。
于是他又问：“师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妲己双掌一合，笑道：“我早说过啦。凡事不知对错的，便是我师弟对。凡事我师弟错的，必是旁人有错在先。若是你有一天做了坏事，那也是旁人的错，师姐不会怪你的。”
姜易望着远山缥缈的轮廓，轻轻舒了口气。
……
第二天姜易早早起床，发现众人早已经准备好了。
妲己穿着火色裙裳，上身齐肩，下裙前短后长，前端双腿修长可见，后边有三条凤尾状裙摆。
飘逸而多姿，妩媚而灵动。
今日离开青丘，出了狐天尊的掌控，她便可以任意打扮了。
狐小绿则特意让妲己给它洗了毛发，此时雪白而柔顺，它开心地上蹿下跳。
让姜易没想到的是，一向故作清高的海猫仙也会去。
它一边爬上姜易的头顶，一边盯着狐小绿，颇为不屑地道：“这种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天灯好看。”
“你不去没有人逼你。”姜易一把逮住海猫仙的腿，要把它扯下去，“而且，你为何总是要呆在我头上，我的头发可不是你的猫窝。”
海猫仙猛地挥出猫爪，狠狠在姜易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姜易一声惨叫，连忙松开了手。
只听它悠悠道：“我能把你的头发当做猫窝是你的荣幸，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发当做茅厕？”
“前辈，不准欺负我师弟。”妲己笑容可掬地叫住了海猫仙，又对姜易道，“它是我请去的，你也不准再与它为难。”
姜易抛出飞葫，众人一块坐了上去。
飞葫上了云霄，一路飞行，穿过崇山峻岭。
火焰谷的天灯大会是在晚上，所以时间还早，他们并不着急。
姜易正准备再补个眠，便听到头顶上的海猫仙低声道：“蠢人，你近日一直在研究阵法，研究得如何？”
“关你什么事？”姜易打了个哈欠，他知道海猫仙觉得阵法是旁门左道，不大瞧得上自己把精力用在阵法上面。
果然，海猫仙一边舔着自己的猫爪，一边说道：“阵法可不是正道。”
不过出乎姜易意料的是，海猫仙又补了一句：“你学的阵法也不正宗，所以你这样学下去只会误入歧途，越走越偏。”
姜易浑身一颤，海猫仙差不多和狐天尊同辈。
虽然不知什么缘故，现在修为很差，但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它活了这么久，见识一定广博。
“我学的阵法都是师傅那借来的书籍中所记载的，像《阵经》《论阵策》《三阵八略》，这几日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书中阐述确实精妙。你说它们不正宗，我绝对不信。”
姜易摇了摇头，但心里其实没有十分的底气。
因为他虽然把这些书中所记载的阵法要义都背下来了，但多是囫囵吞枣，对其中很多词句都不甚明白。
海猫仙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相信：“那你随意背上几句给我听听。”
姜易脑子灵活，背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譬如《阵经》中所记载：长蛇之阵，击蛇首而尾动，卷之。击蛇尾而首动，咬之。首尾相交，困而绞之。”
“好，就这一句。”海猫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脱口问道，“我看你这几日不是在地上，就是在树上，再要不就是屋梁上设点。我问你，你把阵点设在这些死物上面，你的阵法动得了吗？”
姜易被海猫仙一下问住了。
确实，如果把阵点设在地上、树上、屋梁等地方，阵法是动不了的。
如果动不了，又何谈“击蛇首而尾动，卷之。击蛇尾而首动，咬之。首尾相交，困而绞之”？
姜易被海猫仙一下点醒，醍醐灌顶。
这死猫说话总是毫不留情，不知委婉，让人讨厌。
但是更讨厌的是，常常说得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那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姜易的语气一下客气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