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浓稠的夜幕压得天玄宗喘不过气,观星台的飞檐在狂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呼啸,将三个人影的轮廓割裂成破碎的剪影。叶凡掌心的开天斧残片与星轨图正在进行某种古老的对话,龙纹战体上的鳞片隐隐发烫,那些在激战中留下的裂痕里,还渗着未干的金血。
苏柔的凌仙玉佩在胸前碎成蛛网状裂纹,每一道都像极了她此刻紊乱的灵脉。她望着叶凡手中突然迸发的刺目金光,喉间泛起一丝铁锈味——那是过度使用凌仙秘法的反噬。当星图上的九颗陨石显形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直到鲜血滴落在观星台的龟甲纹路上,才惊觉自己正对着主星旁那个暗点发抖,那里藏着凌仙阁三代祖师坐化的禁地,也是一切灾祸的起点。
柳无涯的锁魂链在腰间发出细不可闻的震颤,他盯着妹妹柳如烟蜷缩的身影,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这个向来以“笑面剑”闻名的男子,此刻眼底翻涌着熔岩般的戾气,直到听见叶凡突然低喝“烛龙血在永夜城”,才猛然回神,发现星图上代表南炎火海的赤芒正在吞噬代表凤凰的金羽图腾。
“他们要斩尽所有能唤醒混沌青莲的血脉。”叶凡的声音像冰河开裂,指腹碾过星图上代表凌仙阁的暗点时,紫金色瞳孔里掠过父亲被仙使钉在天柱上的画面。开天斧残片突然发出龙吟,在他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却如活物般沿着星轨游走,最终在永夜城坐标上凝成冰棱状的血晶。
苏柔接住摔倒的柳如烟时,锁魂链的倒刺划破了她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与母亲相似的凌仙血脉印记。那些被毒修制成百毒珠的记忆突然涌来,她听见自己用比寒风更冷的声音说:“当年母亲咽气前,指尖还凝着未成形的凤凰法印。”这句话让叶凡握碎了半片星图,龙纹战体的鳞片簌簌剥落,露出下一层正在重组的金色肌理。
观星台下的骚动像潮水般涌来,当柳无涯将灭世星图投影到广场时,某个弟子的佩剑“当啷”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所有僵硬的身影。叶凡拎起被制住的仙使时,靴底碾碎了观星台边缘的镇星灯,飞溅的灯油在他脚边烧出凤凰展翅的形状——那是南炎火海的方向。
“同生死,共进退!”弟子们的呼喊撞碎了夜空中的星子,叶凡望着那些年轻面孔上的恐惧与信任,突然想起自己在世俗界第一次握剑时,师傅说的那句“修者,当以身为盾”。他将玄冰剑甩在肩上,剑鞘撞击锁魂链的脆响里,藏着对苏柔欲言又止的叮嘱——那个在月光下整理他衣领的女子,此刻正将凌仙玉佩贴在胸口,默默推演着南炎火海中的凤凰血脉。
仙界玉殿内,光幕上的叶凡背影刚消失在永夜城的黑雾里,首座仙人的茶盏突然裂开。“混沌圣体的血,竟能激活开天斧残片。”他望着光幕上渐渐清晰的凤凰虚影,袖口的灭世印突然发烫,“传令血煞门,永夜城的烛龙血,必须在月食前取到。”
当苏柔的衣角被南炎火海的热风掀起时,她看见远处的火云层里,正有一只由业火组成的凤凰虚影,对着她小臂上的凌仙印记发出无声的哀鸣。而在永夜城的极寒之地,叶凡的玄冰剑正与血煞门的尸傀群碰撞出万千冰花,每一片都映照着他眼中倒映的、苏柔在火海中独行的剪影。
风从两个方向同时掀起观星台的帘幕,那里还留着半片未碎的星图,九颗陨石的轨迹正在加速汇聚,而中央的混沌青莲虚影,正随着三个人的脚步,在星空中悄然舒展了第一片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