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山身上染着可怕的力道,紧握在沈微慈肩膀上的手,让她几乎觉得肩胛骨都要断裂。
沈微慈抬腿踢他,如疯了一样的挣扎,因为她感受到李容山已经在扯她的腰带。
他魔鬼般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不是是对宋璋一心一意的贞洁烈女么?你待会要不要看看你这具身体还能不能容纳其他男人?!”
肩膀被俯下身来的李容山咬住,耳边是他兴奋的喘息,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腰上,以至于让他忘了缚住她的双手。
让他忘了落在旁边的瓷片。
沈微慈没有再挣扎,她的手放在他身后,她瞪大眼睛看准他脖子的地方,再用尽全身力气的扎下去。
瓷片刺破皮肉,却又在半途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被李容山牢牢握住。
她怔怔看着,咬着牙往下,却半分也动不了。
只要再往下一点点,他就能死了的。
就差一点点头。
一丝血丝从李容山脖子上冒出来,流到他的领口。
他扔掉沈微慈手上的瓷片,捂着脖子。
他低头看向身下凌乱的女人,看着她看自己全是恨意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
他苦求的人上人。
想要站在众人之上的欲望都没有意思了。
他仍旧是从前那个人人轻蔑的二皇子。
世上没有一个人爱他。
对他全都是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恨自己对她动的真情。
恨自己明明能够察觉不对,却还是在说服自己要去信她。
沈微慈感觉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在渐渐收紧,她看见了李容山血红眼睛里的杀意。
她咳了咳,大口的喘息。
脸上忽然落下温热的湿意,一滴一滴,她以为那是血。
她也感受到了脖子上不停颤抖的手指,那道力气没有再往下,她睁开眼睛,却忽然被李容山蒙住了眼。
她摇头挣扎,许久之后李容山才将蒙在她眼睛上的手掌拿开。
睁眼时对上的依旧是李容山通红的眼睛。
他眼里的暴怒褪去,变成他以往的阴冷冷静。
他紧紧看着她:“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让你这么恨我,厌恶我?”
沈微慈张唇:“我就是恨你,四年前你就该死了。”
“你忘了你是怎么害我的么?”
“在我心里,你卑鄙,无耻,只会用下作的手段利用女人。”
“你还要杀我的孩子。”
李容山忽的低笑一声,随即脸上笑意隐去。
他静静看着沈微慈:“宋夫人,至少我是对得起你的,送你来这里的也不是我。”
“至少在金兵营里我护了你安危,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说着他苦笑一声:“尽管你想杀我,但我不会让你死。”
“我要让你亲眼看见宋璋是怎么死的。”
\"你可以自裁,但是我会扒光你的衣裳,将你的身体扔到金兵里鼓舞士气。\"
“他们一年多没有见到过女人,你猜猜,你是什么下场?”
\"宋璋看到你的身体被这么多男人糟蹋,他是什么表情?\"
说着李容山松开掐在沈微慈脖子上的手,扯过绳子将她的手脚捆住,最后他站在床沿边上,看着身体蜷缩在一起的沈微慈,他撑在床柱上,看着她眼里的泪。
李容山别过眼睛,去桌案上找过白布缠上,又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外头已经等了十几个人,都是这一战的将军与副官。
都听他的布阵指挥。
李容山在微亮的天色中脸色冷清又阴狠。
刚在在情绪不能自控的手抖中,被大雪一吹,冷静下来。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要一个人死。
营帐里看着沈微慈的依旧是文娘。
她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外面的衣襟敞开,露出了里面洁白的交领,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用想也知道。
她有些尴尬的偏过头去,身后却响起沈微慈沙哑的声音:“你能不能替我将衣裳整理好?”
文娘侧头看过去,沈微慈的手脚都被束缚住,的确不能动。
但是她想着她这个样子又遮掩什么呢。
但同为女子,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同情,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其实沈微慈身上的衣裳主要是腰带松了,衣襟才散了,里头的夹衣还是拢的很好,领口处也并没有露出来肌肤。
她眼神特意往下看了一眼,又回过神。
沈微慈知道文娘在看什么,她声音很低的开口:\"是我刚才想杀李容山,挣扎的时候衣服散了的。\"
简短的解释,让文娘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微慈,忍不住开口:“你胆子真大。”
沈微慈看了一眼文娘:“你不是金国人,你不恨他?”
文娘愣了愣:“我是长在西恩边塞的,小时候被父亲卖去金国做奴隶,我没什么恨。”
她就是一个奴隶,只要活着就好,哪有什么恨不恨的。
沈微慈抿唇,那她与文娘没什么好说的。
文娘倒是细致,给沈微慈将衣裳整理的很好,她又忍不住问她:“你刺杀丞相,丞相还没杀你?”
沈微慈透过散下来的发丝看向她:“他迟早会杀我。”
文娘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了口。
因为丞相让她进来时,让她依旧守好沈微慈的身份,像是并不想让人死的。
她的确也想不通丞相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这些并不是需要她想的。
她的任务只是在这里照看着宋夫人。
沈微慈又看了眼营帐外面,问文娘:“现在两军是不是在交战?”
文娘摇头:“不知道。”
“前头还有好几里远,我们呆的地方,并不在金军营里。”
沈微慈点点头,又问文娘:“现在外头是不是守着很多人?”
文娘看向沈微慈:“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过一个打杂的奴隶,什么都不知道。\"
沈微慈知道在文娘这里或许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抿着唇,目光落在地毯上被李容山扔下去的瓷片上。
她还没有勇气死。
她还想见到宋璋。
想回到他的身边。
她也知道李容山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脑中的思绪纷杂,想过许多结局,只会让她恐慌。
一整天,李容山都没有再回来过。
沈微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里却越来越担心。
直到第二天夜里,外头的风似乎很大,连帐篷都摇摇欲坠。
沈微慈坐在床沿上,看着帐篷外面,忽然进来的李容山。
他的脸色很沉,眼神静静的看着沈微慈,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摆摆手,旁边的文娘便十分识趣的离开。
李容山慢条斯理的坐在沈微慈的身边,没有去看沈微慈脸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看着她脚边的炭火。
他缓缓开口:“宋璋动兵了。”
“他带了五万人在前夜偷袭了我包抄过去的人。”
“我有十万人等在那儿,个个是精锐,宋璋只带了五万,才五百骑兵。”
说着李容山抬眼看向沈微慈:“宋夫人,你说最后谁赢了。”
沈微慈静静看了李容山一眼,她抿唇,不想回答他。
但她的心却随着李容山的声音提了起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李容山好似偏偏不愿如她的意,淡淡低笑一声:“看来宋夫人是不想与我说话了。”
李容山作势要起身离开,沈微慈叫住他:“谁赢了?”
李容山顿住动作,重新看向沈微慈的脸抿唇:“我还以为宋夫人并不关心。”
沈微慈瞪向李容山:“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容山挑眉,脸庞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他一身红色官袍,发冠整齐,姿态闲适。
那张脸上依旧冷冷清清,脖子上的伤口依旧清晰可见。
他淡然无波的眼神里是一种阴沉的算计,看在人的身上极不舒服。
李容山的眼神落在沈微慈空无一物的拇指上,他的眼神在她脚边扫过,床柱处,正安静的躺着那枚他给她的戒指。
它被它的主人弃如敝履,淡淡蒙着一层灰,在烛光下也黯淡无光。
李容山弯下腰去将那枚翡翠戒指捡起来,从怀里拿出帕子细心的擦拭,又看了沈微慈一眼:“一枚戒指也这么嫌弃么?”
沈微慈垂眸,又偏过眼神。
李容山也没有打算再问下去的意思,他沉默的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看着沈微慈姣好的侧脸,又开口:“我的人损失了八万,宋璋还剩不到五千千人。”
说着李容山一顿,又道:“宋璋的确厉害,一人抵百,宋家军也名不虚传。”
“我与他硬打下去,不一定会赢。”
沈微慈睫毛动了动,静静等着李容山接下来的话。
李容山看着沈微慈,几日不见,她原本柔顺的长发微微有些凌乱,只是简单的挽起来。
即便她发上只有一根朴质的木簪,看起来也格外衬她。
李容山默默看着沈微慈捏紧的手指,察觉到了她此刻的心绪。
他开口:“你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么?”
沈微慈的心颤了颤,闭了闭眼,又看向李容山:“在做什么?”
李容山看着沈微慈关心的反应只觉得眼里刺痛,他却笑了一下:“他带着剩下的人,换上金人的盔甲,往这里来了。”
“他仅仅只带两千人来,冒这么大的险为了什么,宋夫人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
“宋夫人,我会让他畅通无阻的过来。”
“然后让他来救你。”
说着李容山手指点在膝盖上,看着沈微慈:“希望到时候你们团聚的场景,会让宋夫人高兴一些。“
沈微慈脸色一变,脸颊苍白,紧紧看向李容山:“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容山嗤笑,后背后靠,淡淡道:“在宋夫人心里我是无耻之徒,不管做什么都是小人,宋夫人何必多问。”
说着李容山站起来,从手里拿出一根黑布缠在沈微慈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