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亦是咬牙切齿,“狱中起火,我等奋勇杀敌,连典狱长都同我们一起战斗,我们亲眼看到,很多兄弟死于贼人刀下,可是,房狱丞,那个时候,你到底在哪里呢?”
“典狱长当时一直叫你,你却始终没有露面!还有你们!”老郭看向房仁身后的那些狱卒,“那个时候,你们又在哪儿?我们可自始至此没看到你们!”
“我们当时在院外抗击贼人啊!”房仁狡辩,“隔着一道墙,到处又浓烟滚滚的,你们没看到也正常!再到后来,我们便打散了!”
“你们在院外,可苏白却同我们一起在院内!我们看不到你们,你们又如何能看到苏白?”老郭骂道道,“既然什么都看不到,又为何要诬蔑他与贼人勾结?岂不是自相矛盾?”
房仁听到这话,却作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连声怒斥:“老郭,老林,那些贼人到底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叫你们如此的铤而走险,满口谎言?都死了这么多人了,那可是咱们的好兄弟啊!拿他们的命来换钱,你们不觉得亏心吗?这钱,你们拿在手里,不觉得烧得慌吗?午夜梦回之时,就不怕兄弟们的冤魂,找你们索命吗?”
说到最后,他捶手顿足,声泪俱下,仿佛不知有多痛心!
“到底谁他妈的在说谎?”老林和老郭两人听到这话,气得都肺都要炸了,齐声怒吼:“你简直就是胡扯八道!”
“我胡扯八道,我身后这些人,都跟着我胡扯八道吗?”房仁的怒吼声比他们还大,“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你们的罪行,你们想要倒反天罡,倒打一耙,休想!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说完,看向身后的狱卒,“你们说,我与他俩,谁说的是实情?”
狱卒们这会儿其实内心忐忑的紧,但既是入了局,便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各自梗着脖子壮声势,纷纷叫嚷起来!
“狱丞大人所言,句句属实!我等亲眼见证,绝不会有假!”
“那苏白早就不老实了,之前还逃过狱呢!只是没成功,被我们抓了回来!”
“若非老霍他们包庇,我们早就重罚他了!”
“是老霍和老郭老林他们引狼入室,与贼人里应外合,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劫走了苏白!”
……
“你们胡扯!胡扯!”老林和老郭俱是粗人,平日里也是拙口笨舌的。
他们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性子又直,此时除了骂房仁他们胡扯,竟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急得此时被他们齐唰唰指证,气得暴跳如雷,才缝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赵皇后见状,忙命人将他们先扶到一旁歇息。
这边提气扬声道:“既然你们争执不下,那么,便按咱们方才说的,将你们防御贼人的过程,全都写下来吧!就在这里写!你们战斗之时,身边是何人,贼人又有几人,受了什么样的伤,最后又是如何找散的,一五一十的给本宫写出来!”
说完,看向宁雪,“阿雪,给他们每个人发纸笔!”
“是!”宁雪早已准备好,但中间有陶冲他们搅局,暂时就未进行到这一项。
此时听赵皇后吩咐,忙朝身后的宫婢挥挥手,宫婢立时鱼贯上前,拿来笔墨纸砚,分散给房仁和他带来的十三名狱卒。
纸笔分发下去后,宫婢就牢牢站在他们身边。
宁雪道:“你们各自写出自己抗击贼人之事,不可与身边人交头接耳串供!若不识字,可单独到小间口述,自有宫人为你们做记录!”
狱卒们相互看了一眼,俱是难掩心虚之色。
他们自从进殿,便被宁雪带宫卫分隔开来,不允许他们互相说话。
此时每个人身边,又各自多了个宫婢,便是发出一点声息,又或者,传递个眼神,都不被允许。
此时见到这笔墨纸砚,眼前就如刀光剑影乱闪,冷眼直流,连握笔的手,都一个劲发颤。
相比之下,房仁淡定许多。
他方才在殿中站了好一会儿,已想出自以为最最稳妥的方法。
旁人他不管,他得先把自己摘出来。
那种乱状下,想摘出自己,只有一条捷径可走,那就是,被烟雾薰晕过去了。
一个“晕”字,可以省略很多不必要的破绽和漏洞。
当然了,在苏白出现的时候,他该苏醒还是要苏醒一下的,也还要与之奋勇作战,然后因为受伤,又晕过去了。
他自以为这个借口足够完美,可惜,他身后那些狱卒,却没有他这般灵活的头脑,那笔执在手中,半天落不下去,根本不知该从何写起!
既然没有参加过战斗,那就只能胡编乱造了。
可是,大家都胡编的话,按赵皇后那个要求,这些谎言,肯定会漏洞百出!
狱卒们左右为难,愁眉苦脸,恨不能生出遁地之功,直接钻到地缝里躲起来!
可惜,这太和殿的地面坚硬结实,光可鉴人,根本就不可能裂开来!
倒是赵皇后的催促声,一声紧似一声!
“你们怎么都不动手?方才不是说得有理有据吗?怎么?叫你们写下来,就不会写了?”她冷哼,“宁雪,帮他们看着沙漏!本宫只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超过一刻钟未能写出的,便视同说谎,当场斩杀!”
这话一出,狱卒们全都吓尿了,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胡编乱造。
一刻钟后,他们所写的口供,被收在一处,呈给了赵皇后。
赵皇后只翻看了两张,便冷笑出声。
但她并不发作,只命宁雪将这些人的口供传与在场的朝臣看。
“你们不光要看,还要仔细的查验!”她冷声道,“看看他们所说的,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口,是否真实存在!”
“微臣谨遵凤命!”众臣哄然而应。
当下便都忙活起来,挨个叫姓名,挨个查验,很快,便验出了无数破绽和漏洞。
甲狱卒说与乙狱卒并肩作战,可乙卒又说跟丙在一处,丙又说跟甲在一处,总之是驴头不对驴嘴!
“房仁,你怎么说?”赵皇后好整以暇的看向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