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走到人前饱含热泪:“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小米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我是她亲娘,我会害他?
你们都误会了,我给小米找的人家是全县最好的人家,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用,不能给孩子好日子过,只能给她找个好人家,你们不要误会我。”
表演有没有用不知道,把眼前的人糊弄过去就行。
秦淮冷笑提醒说:“你收了人家二百块钱,是怎么回事?”李兰和花寡妇带了一群男人,他今天必须依靠秦家庄的人才能保住妹妹。
秦家庄的人随着两人的谈话态度左右摇摆。
“那都是花嫂子和你们开玩笑的,我是小米的亲娘,我怎么能干出那种卖女儿的事?”中年妇女的脸皮厚到惊人,当着这么多人居然想糊弄过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把大家当傻子,我不管你是卖还是送,小米是我妹妹,她哪里都不去。”村里老人也纷纷指责李兰不像话。
花寡妇在背后推了李兰几把,李兰不觉得自己的表演已经露馅了,还在继续说:“那怎么行呢?都已经说好了。”
秦淮说道:“收了钱不给人交不了差吧,今天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带走小米。”秦小米姐妹俩恐惧得在他身后,不停大哭。
李兰顿时失去了耐心立刻变脸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个瘸子做主,给我把她带走。”
她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又往秦淮兄妹扑来,讲理是讲不过了,准备来硬的。
“住手。”
是生产队长秦老栓闻声赶来。
生产队长,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村子的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村里的衣食住行都归他管,谁都不敢跟他对着干。
李兰的丈夫虽然进城当了工人,对他还是存着十分小心,立刻停下来说:“哥哎,不过是家里的小事,怎么惊动你了?”
秦老栓冷笑说:“大工人,卖闺女都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
李兰心中暗暗叫苦:“哥,不是卖,是送小米去有钱的人家享福,家里孩子的日子不是过不下去吗,孩子受委屈了,为了不让她受委屈,我才让她去个有钱的人家。”
真要敢说一个卖女儿,生产队长秦老栓第一个就饶不了他,所以她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希望糊弄过去。
队长斜着眼说:“嗬,进城没三天长本事了,李兰你也学会用脑子了,真出息。”
说着扫了几眼大家,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客气地对说:“远远就看见你在耍威风,我跟你说,你真敢卖孩子,回头我就进城把你男人的工作弄掉,别整天人五人六地在村里晃悠。”
他其实是在借题发挥,骂得是秦大树进城三天忘记自己是谁了,并不是为秦淮出头。
李兰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她习惯了城里的生活,秦大树的工作真要被弄掉,让她回村种地,那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队长骂服李兰又冲着花寡妇说:“花寡妇,你这个该死的人贩子敢来我的地盘,不要走,等会村里开大会给你带上高帽子架上台游街。”
花寡妇吓得嗷地一声窜出去很远,觉得安全了才敢停下来对李兰说:“李兰,你收了人家的钱,事不能不办,我回城去等着你。”
村里人这才完全明白过来,李兰是真的收钱卖女儿了。
花寡妇才不管李兰怎么倒霉呢,带不走秦小米李兰就得还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队长的眼睛扫向了李兰问她:“收了人家什么钱?卖孩子的钱?”
李兰吓得忙说:“没有没有,娘,咱们也快回去吧。”这一对母女落荒而逃。
她是在村里干过活的,回到村里就会想起曾经被队长支配的恐惧,见了面这种感觉就更可怕了,卖女儿的事只能往后放。
队长在身后冷笑说:“别以为进城了就是城里人,你就是上天也还是秦家庄的人,别忘了自己是谁。”这话里的意思充满了阴森地警告,
秦淮感谢说:“大爷,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米。”
秦老栓的眼皮子都没抬,他在村里身居高位,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阿谀奉承的嘴脸,不差秦淮这瘸小子一个,
他转过身对村民说了一声:“你们这些人看到人贩子还跟他们客气,下次他们来拐你们的孩子,你们就开心了。”
人群散去,秦小米抱着秦淮的腿大哭,十一岁了,什么都懂,亲爹娘要卖了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悲伤的事。
秦淮说:“没事了小米,我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
秦小米用力擦掉眼泪说:“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真想卖了我,我半路也会抹脖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秦小米生性要强,性子弱地在农村能被人欺负死,在以前秦淮性子弱,姐姐的性子强,也影响到了她。
秦淮被吓了一跳说:“秦小米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住这条命,不管你去哪里,哥哥都能找到你,把你带回家。”
丫头忧愁得说:“哥,爸妈收了别人的钱,小米不跟他们走,他们不会罢休的。”
“这几天不管是谁叫你们,你们都不要出村,只要在村里他们就不敢拿小米怎么样,你们俩都一样。”
两个小姑娘见哥哥不像以前麻木,而是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站在身前,心里不觉都安定了许多。
秦老头听到消息赶过来,人群已经散了,他恼恨的说:“秦淮,爷对不起你们......”转眼又愤怒地说:“那个畜生啊,吃猪油蒙了心,我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
“爷,你别气坏了身体,我会看好妹妹,不让他们出事。”
这个时代农村是大家庭,抱团才能活下去,秦大树是家里的壮劳力,开始也是在大家庭过,不过奶奶死后,秦大树又进了城,挣了钱自己捏着不拿回家,武惠香当然不满意,趁机嚷着分了家。
儿孙成群,老汉还是一个人过日子。
随着家庭的分崩离析,他说话早已经没有半分威慑力,自己也是勉强活着而已。
看着这一家老弱,秦淮压力很大,养母已经丧心病狂了,今天幸亏秦家庄的人都在,不然他很有可能保不住妹妹,一定要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