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德不知张小峰为何有此一问,因为他的师弟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你见过我的师弟?”
张小峰想起那个被尸变的田三咬死的黄袍道士,他们运气施法的气息如此相似。
“他死了。他给人家为作冥婚,残伤人命,却被尸变的新郎咬死了。”
吴有德一时间愣在那儿,他虽早有预料师弟恐怕是没了,但是今天听到这消息心里还是有些悲戚。突然他又眼神凶狠的怒视张小峰:“你是何意,是说我今日也要凶多吉少,死于僵尸之口!”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你这法脉万万不是学的万寿宫的净明法脉。”
“你小子休的胡言,我在浦市这么多年,大家对我可是知根知底,你到底是谁!是何居心!”
吴有德心里有些着急,一方面张小峰咄咄逼人,另一方面他刚才贴上的黄符,正不住的颤动。
棺木前的油灯明灭不定,说不定下一刻就要熄灭。情急之下,将手里的桃木剑甩向屋顶,撞出一口破洞,阳光直射而下照在褚而的脸上。
吴有德想借天光压住尸身,可没想到弄巧成拙,褚二被直冲径直从棺材中探了出来,凌空扑向吴有德。
本来他桃木剑在手还能抵挡一二,现在手里空空,只得连甩出几道黄符延缓褚二的攻势。
今天来吊唁的人这番彻底跑光了,隐隐约约听到大街上有人在喊:“万寿宫诈尸啦!褚家兄弟诈尸啦……”
褚老大又气又怕,他一眼看到了况先生,知道这是一位有真本事的先生,急着恳求道:“先生快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我可不是捉鬼拿僵的先生,这我可弄不来!”说着还朝后面躲了躲。
吴有德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到一把天蓬尺,对着褚老二的下盘连续鞭打,褚老二刚醒过来,动作本来就有些笨拙,而天蓬尺煞气十足,抡到褚二关节处,将他打倒在地上。
吴有德别看年纪不小,动作不慢,一个滚地龙,顺势拍出一张黄符,暂时制住了褚老二,喘着粗气向褚老大喊道:“褚老爷,不能留了!”
忽然褚老三的棺材又咚咚咚的响了。吴有德爬起来抓一袋朱砂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呲呲呲,黑烟腾起,一股恶臭的弥散开来。
褚老三在棺材中不停挣扎,他脸上血肉模糊,身上被朱砂腐蚀的体无完肤,显然极其痛苦,
褚老大此刻是真的后悔当时没有将两个弟弟入土为安,但现为时已晚。他扑通跪到况先生面前,哀求道:“求求先生,要是跑到外面伤了人恐怕就罪过了。”
况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褚老爷,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道长可是真神。”
褚老大一直没把张小峰放在眼里,以为只是家世不错的官宦子弟。现在就连况先生说他有大本事,也顾不得面子,挪到张小峰的面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念你本性不坏,又没了俩兄弟,我不计较,但我赔给你的银子可得还给我,该田阿牛的辛苦钱必须给了。”
“给给给,我给十倍,求小爷救命呐!”
张小峰点点头,一挥手,殿里寒气尽去,褚老三也不蹦跶了。褚老二从地上爬起来,撕掉身上的黄符,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
张小峰又是一招手,老三棺材中的朱砂尽数浮起,悬在半空中,又邃然落在棺外、手指轻点,指尖一点元阴,飞入棺中,修补被灼伤的尸身。
褚老大鼓起勇气到棺边看了看,原本满脸恶相的兄弟现在面容安详的躺在棺中,身上的创伤也不见了。
“神仙,神仙呐。”
褚老大方知眼前的年轻人超凡绝伦,自己昨日是瞎了眼了。
吴有德也是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抱拳谢了张小峰。
若是伯仲之间,他还能不服气,但谈笑间如岳峙渊渟,转眼就解决了自己拼了命也解决不了的难题,自己这下连比的念头也没了,而是问起了多年未见的师弟:
“请问道长,我师弟真的死了么?”
“我看他功法与你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听你这么说倒也对的上,确是死了。”
吴有德神色黯然,回忆往昔:“当年我和他在山中学道,他说湘西穷山恶水,没出息。要去江南挣大钱。这一分别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他可有埋骨之处?”
“他倒也不算命差,最后捞了一副好棺木。到底是有没有在万寿宫学过?”
“确实没有,天师派的徒子徒孙太多,怕看出破绽,便借了许天师的名头,不过我确实去过万寿宫,给天师磕过头。”
“你们是在哪个山中学道?”张小峰又问道。
“无量山,我们资质不够,就被赶出来了。”
张小峰心中一凛,无量山啊,无量山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无量山到底在哪?”
“我们也不知道了,我们都是十岁之前被掠夺去的,先在山上打杂伺候人。熬过三年之后才开始修习炼气法门,修为最末的都会被送走,只有熬过十年的人才有资格留下来。”
“师弟比我晚两年上山,是一起被送出来的。”
“我们从山里出来,走了半个月到了浦市,见这里繁华就留了下来。又待了十年,他还是决心出去闯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