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被摆放在相伯之前侧躺的软榻上。
案台上，正燃着一炷香。
屋内白烟袅袅，似仙气环绕。
“与你之前炼的香有什么区别？”林二娘小声询问。
“有啊，我没有放灵药。”林萧萧一本正经道。
他深深嗅了嗅，道：“真人至少放了八十多种灵药，一半都与安神有关。加上东海紫华珠本来就有缓解心魔的作用，这次也算是根治了。”
林二娘满意的点头，涂山前辈治好，也算是了了九裳妹子的心事。
眸子一转，见商九裳坐在榻边，盯着白狐沉睡的样子出神，悄悄给林萧萧使眼色，示意不要打扰人家。
林萧萧会意，与她一起默契转身，悄声踩着脚步离开。
两人在长廊里遇到独自赏月的相伯。
行完礼后，出于好奇，林二娘斗胆问道：“真人，那香可……有副作用？”
相伯沉思半晌，含糊道：“闻多了，应该容易入睡。”
闻言，林二娘心里先咯噔一下，随后又有些无语。
这算什么副作用。
但她不敢表露。
与林萧萧说了声告退，欲离开。
“你们何时回火云宗？”相伯突然开口询问，说着，眼神瞥向林萧萧，弄得林萧萧头顶压力山大。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想邀请商道友他们去火云宗。”
他们在得知商九裳想入缥缈宗之后，想着不如让九裳妹子跟着他们，加入火云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他们不会去的。”相伯肯定道。
“为何？”林二娘有些不服气。
“我自有安排。”相伯轻飘飘看她一眼，走向屋内。
林二娘被那一眼神冻在原地，浑身不敢动弹。
“妹啊，你没事吧？”林萧萧忐忑问道，语气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
“滚！”
……
在两人走后，商九裳便睡着了。
她开始做梦。
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
她看到。
在一棵粉丽的桃树下，一个狐狸男孩抱着一只三花猫大哭。
那狐狸男孩，她认识。
赫然是白狐。
但此时的他，不仅拥有一张狐狸脸，他的双手也是狐狸爪，身后还有一蓬松的大尾巴。
而初见时，那双冰蓝迷人的眼神。
此时却没有一丝冰冷的温度，除了稚气，便是单纯无害。
那是属于真正孩童的纯真。
如果能够忽略眼底那抹郁气。
商九裳觉得惊奇。
本能认为自己穿进白狐的梦中了。
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不可能直接看到白狐小时候吧，还那么具体。
她怀中好奇之心，可走到跟前。
白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没看到她，而是抬起脑袋，惊恐的望着她。
活像看到了阿飘。
商九裳也瞪大了眼睛，震惊他竟然能看到自己。
这不是做梦吗？
对方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
一定是自己背后有东西，或者有什么人。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商九裳安慰完自己，慢慢回过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除了一片密林，啥玩意没有。
她机械的转过脸，望着抬头一直盯着她的白狐，挥挥手，干笑两声，“你好啊～”
白狐抽了抽鼻子。
疑惑的问：“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声音还是稚嫩的小奶音。
“那你又是什么人啊？”商九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反问。
“我叫涂山疾。”白狐还在怪异的盯着她。
“涂山？！”
“你不是说那是你仇人的姓氏吗？”
商九裳大惊。
这小子难道骗我？
“你认识我？”白狐瞳孔一缩，整个小身子开始颤抖。
“额……不不不，我就是听过涂山这个姓氏。很有名的，是妖族三大家族之一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商九裳连连摆手，干笑解释。
白狐盯着她，目光有些执着，“那你叫什么？”
“商九裳。”商九裳大大方方道。
“商？不是凤族，也不是蛟族，难道你不是妖族，而是人族？”
“是……是啊。”商九裳额头冒汗。
如果这是妖族的底盘，她承认自己是人族不会要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妖族给杀掉吧？
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在梦里呢，她怕啥。
白狐看向她的身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他缓缓蹲下身，背对着商九裳。
徒手在原地挖了一个坑，将那只死去的三花猫埋了进去。
商九裳有些意外，又有些漠然。
因为这样的事太常见了。
宠物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提前死去，留下主人独自面对这份悲伤。
“它为什么偷偷躲起来……我都没有见上它最后一面，也没跟它告别。”白狐小声哽咽。
“它可能怕你伤心。”如果是别人，商九裳可能就要冷眼旁观了，但对象是白狐，她不安慰一下，属实说不过去。
“怕我伤心？”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噙着泪水，疑惑的看向她。
“是啊，它偷偷躲起来不想让你看到它要离开了。”商九裳肯定道。
就在商九裳以为安慰起了作用，却见白狐泪如泉涌，眼泪流成了大河。
商九裳用一股难以言表的眼神望着他……哇哇大哭。
心道：原来你也有今天。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商九裳欲转身，却瞥到白狐一脸嫌恶，愤恨的表情。
她顿时有了好奇之心。
转过身一看。
刹那间，有些无语。
五六个“萝卜头”正磨刀霍霍的盯着她和白狐。
“人妖！人妖！人妖！”
“原来人妖也会哭啊……”
“丑人多作怪！”
“又是一个丑八怪，那叫什么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笨死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夫子教你的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
五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商九裳无语的望着他们。
心里有些担心的看向身边之人。
白狐面上有几分隐忍，一双冰蓝色的双眸诡异的盯着她。
一副审视的神情。
似在等待她的反应。
商九裳暗暗心惊。
虽然模样是小孩子，这心智可真不是一般小孩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