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丑时,咸阳外,两匹骏马狂奔在赶往咸阳的路上,其后是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奔驰在最前方的那人大约二十几岁,长相白皙年轻,其后那人一脸无奈的跟着前方的年轻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随后看到代表着咸阳都城的外城集市越来越近,中年人对着前方的青年说道
“陈平,咸阳都到了,何事如此着急,两天之前你收到信之后,啥都没说就带着我往回赶,虽然亥弟因为前方暂无战事,已经允许我们回返咸阳,但也不必如此着急吧!”
陈平一脸凝重,没有理会后方扶苏的言语,只是沉默着挥舞着马鞭,让身下的宝马跑的在快一些!
扶苏看到陈平这架势,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挥鞭,加速跟上!
咸阳城门口,守卫只觉得前方一个黑影向自己冲来,速度丝毫不减,有些紧张的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卒也一同围了上来,举起了兵器对着黑影,就在守卫以为自己今日死定了的时候,疾驰的骏马这才停在了他的面前,守卫甚至能够感受到从马鼻之中喷出的热气。
“来人是谁,可有验、传?”
陈平没有下马,从腰间掏出了身份证明丢给了这士卒
“我乃少府令陈平,速速让开,我有要事!”
城门守卫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神色恭敬无比的将验传双手递给了陈平!
陈平一个字都没有多说,拿着验传就往城内冲去,后面的扶苏更加无奈了,也只能将验传扔下,赶紧追上陈平的脚步。
这段时间,两人因为各自的事务,经常需要碰面沟通,对对方的了解也在日益增加,难得的在战场上成为了好友
章台宫门口,陈平正准备往里走去,却被赶来的扶苏一把拉住,将陈平拉到自己的身后,说道
“深夜闯宫,你疯了?到底是何等要紧之事要如此行事,你可知虽然眼下你乃亥弟的亲信,但亥弟最厌恶的便是在他休息或是玩乐的时候打扰他,若是将他惹恼,哪怕你本事再大,恐怕也会失去他的信任!”
陈平木讷的点了点头,越过了扶苏,将自己的验传递了上去,对着宫内的守卫说道,麻烦通报陛下,就说是陈平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宫内的守卫也早就认识了陈平这人,也是恭敬的对陈平行了一礼,说道
“少府令请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说罢连忙往宫内走去,他自然不能直接禀报胡亥,而是先要去找原,再由原这个胡亥的亲卫进行禀报。
就在守卫前去禀报的时候,陈平这才慢了下来,对着身后的扶苏躬身行礼,诚恳的说道
“宗正,实在是事态紧急,平着急万分,不能耽搁片刻,这才没来得及向您解释,一路之上多有得罪,还望宗正海涵!”
扶苏看到陈平这么说,笑了笑
“无碍,只是究竟何事,会让你这个平日里智珠在握的少府如此焦急?”
陈平扶着宫门,吐出口气,长时间的赶路让陈平有些难受,这一路的颠簸,当真要命,缓过来之后,陈平解释道
“宗正应该也知道,少府平日之事,都会传书与平知晓,毕竟虽在前线,但消息传的最快的途径便是这商贸了,平接到的消息,就是南越陈兵于大秦黔中之外,似是想率兵北上,陛下眼下正犹豫是否要出兵南越,平这才着急回来,阻止陛下出兵南越!”
“为何阻止陛下出兵?”
扶苏的脸色有了些变化,在他看来,南越既然胆敢出兵,那便是想要和大秦作对了,既然如此,组织大军前往平乱才是正礼,为何要阻止!
“平与赵佗联系颇多,当年任嚣在世时,正是平给右相出的主意,想要让此二人生闲隙,后来虽然因为赵佗的防范还有任嚣突发重病而失败,但平对赵佗可谓十分了解!此人心机深沉,多疑诡诈,绝不是冒进之人,此番做出此等姿态,必然是想要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以平之见,无非就是逼迫大秦或是分兵驻守,或是再征士卒前往驻守,无论那一条,都会让大秦有更加沉重的负担,而让南越、齐地这些逆贼得到好处,大秦这二十年间,征发的遥役士卒在两百万以上,此时当真不能再消耗黔首之力了!”
扶苏听着陈平说的话,不自觉的点头,只觉得陈平说的有理,不过陈平说完之后,扶苏反问道
“少府,你是否有想过,若是大秦不派兵前往驻守,南越当真北上又该如何?”
“南越为粮食后勤等原因所累,若说过个十年,甚至是五年,赵佗统领南越时日长了,以他的能力确是有办法攒下一些家底,可说句不好听的,任嚣能平定南越各族之间的矛盾,统合这些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让任嚣在这十年之间平定各族矛盾,让秦人与其通婚,同化蛮族之外,还能够攒下足够支撑数万士卒反攻大秦的粮食储备,说句不好听的,任嚣还不配!
再说,此次平准备向陛下请愿,问陛下要一万禁军,遣一能将,平会一同前往辅佐,确保万无一失!”
扶苏沉默了一会,对着陈平说道
“少府,你这是将大秦的国运放在赌桌上了,你想过你能够承担失败的后果吗?或者说,你有资格让陛下信任你的判断吗?如若南越当真储备了粮食北上,大秦的局面会烂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
“再度征兵,哪怕只是再征发十万,那加上辅兵民夫,至少要征发二十万人,宗正,您知道眼下大秦国库里有多少粮食吗?有多少银钱知道吗?陛下为何即位之后,连最基本的陵墓都没有修建,这些您想过吗?大秦根本负担不起多加二十万的士卒了,如果再加征赋税,那陛下之前减免田租的行为就成了笑话,这些事情,宗正您考虑过吗?”
扶苏说不出话了,片刻之后,缓缓吐出一句
“既然少府已经决定,扶苏不再多劝,只是亥未必会因为你的话而改变,这关系到大秦的安危,一个不慎甚至会引起陛下的反感,平,慎重啊!”
陈平露出了一抹笑容
“为人臣者,为君死,天经地义,况且,陛下乃是明君,抚恤百姓,关爱黔首,未必不能理解!”
就在两人说话间,原走了出来,对着陈平说
“平,主人本已经深睡,但听闻你有要事,此刻已经醒了,但主人很不高兴,你自己注意吧!”
说完后,原便领着陈平往宫内走去,而扶苏看着陈平远去的身影,长叹口气
“唉,终究还是我不如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