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看被押在自己面前的奋,那满眼的不屈,满身的抗拒,胡亥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玩着手中的钱袋,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谁才是贼啊,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人出现在这里,指不定会把胡亥想象成是如何的十恶不赦,如何的可恶,这样对待半大的孩子!
奋是被咸阳的禁卫抓住的。是的,就是禁卫,管理旗亭的亭长实在是找不到这个小贼,只能够向集市内其他商铺打听,就有一个卖粮食的商铺主和他说了有个孩子在他这里买了大概五十钱的食物往南门走去,陈平就根据店主的描述,找到了管理咸阳禁卫军的中尉,让其将店主说的地点团团围住,慢慢的搜索,这才将奋抓住!
胡亥看着这孩子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卒将其放开
“说说吧?为何要偷我的钱袋,你不知道偷盗罪是要被处以黥刑的吗?即便看在你年幼的份上从轻处置,依照你盗的钱财,那也是要服遥役三个月的,更何况,若是我有意为难你,即便就在此地将你打杀,依照秦律我也只需要罚一甲而已,我不是都已经给了你钱财了吗,为何还要偷?”
奋依旧一言不发,时间一久,胡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说道
“见你年纪尚小,还未成年,你现在与我说明原因,若是情有可原,我可以从轻处置,你若是执意不肯说话,我呢,也不为难你,我就将你送到附近的里正处,让最近的里正来按照秦律审判!到时候最轻的都是先行关押,等你身高够六尺四寸成年之后,再将你带去服遥役,至少也是一年起步,你可想好了!”
秦朝对于未成年的孩子,相对来说还是宽容的,一般的小罪过也不会过于为难,就算是重罪也会从轻处置,甚至就算是要服遥役的罪行,官府还会很人性化的将孩子关押到成年的时候再行遥役!
这时,奋听出了胡亥并没有太想置他于死地的样子,慢慢的开口说道
“我装上公子的刹那我就已经偷到了公子您的钱袋,本来我都已经做好了被你们打一顿的准备了,谁知道你们会给我赏钱啊!”
胡亥有些哭笑不得,回答道
“既然如此,为何我给你赏钱之后你却不将我的钱袋还与我呢?”
奋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胡亥
“这位贵人,且不说为何我要将已经到手的钱财还你,就算我想还你,可我还怕你知道我偷了你的钱袋之后将我打一顿呢!更何况,我若是真的还你了,不正做实了我的偷盗罪吗,我可就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胡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对着奋说道
“你年纪尚小,我呢也不与你计较,不过,偷盗这样的行为始终不是一个秦人的正道,你将你的阿父阿母找来,我要让他们好好的教你,一个秦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要怎么样做人!”
不过,让胡亥没想到的是,奋这个孩子,在听说要自己阿父阿母来的时候,竟然红了眼睛,他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冷冷的说道
“公子,你还是将我送里正审判吧,小人贱命一条,即便死在遥役,那也实属活该,小人没有父母,两年前那两个生下我的隶臣妾就将我卖给集市中的一个商户,小人给那商户当了大半年帮佣,在他那里,能否吃上饭都要看他的脸色,最后我受不了了,一直装病,无法干活,被那商户赶了出来,这两年来,小人一直都在偷些钱财维持生计,我也不曾想到,居然会遇到您这样身份尊贵能够指挥禁卫的公子,算小人倒霉!”
胡亥叹了口气,他以为奋最多也就是隶臣之子,在市场上厮混惯了,未曾想到,奋的身世居然如此凄惨!
他拍了拍奋的肩膀,对他说道
“这样吧,在你成年之前,我会给你请一位老师来教导你,成年之后,你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我会送你去服半年遥役,服了遥役之后,你便自己选择要去哪里,我不再管你了,如何?”
奋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胡亥,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人,而胡亥纯粹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若非他即位之后,没想着怎么重整大秦,反而想的都是怎么败家,也许大秦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奋的父母也许就不会将他卖了。
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很清楚,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跪下对着胡亥磕头
“贵人,若是真像您说的,奋今后的命就是您的了!”
胡亥大笑
“你叫奋是吧,我要你的命有何用?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原,你带他去沐浴,顺带给他换身衣服!”
原脸上带着微笑,点了点头,说了句
“是,主人”
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都是隶臣子出身的他,能够理解眼前的奋,于是他对奋笑了笑,将他饱了起来,往外走去。
胡亥则是转头看向陈平,他对着陈平说道
“这么小年纪的孩子,既然就能在集市之中偷盗一年多,还未曾被人发现,朕很震惊,前些时日,太尉曾与朕聊过,他说大秦军中的士卒,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都有,太尉想着要精简兵员,确保军中都是精锐,他想将四十岁以上还未做到屯长的人全部强制回乡,军队之中,只有四十岁以下的精锐,以确保我大秦的战斗力!
朕呢,一直有些犹豫,一来我大秦以武立国,军功爵制摆在那里,不然年纪大的参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二来,这些在军中混了十几年的兵油子,若是回到咸阳,农闲之时怕是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不过,眼下的集市虽然已经规整,但这地方鱼龙混杂,最适合藏污纳垢,朕呢,先前想着,将军中淘汰的人,全部收到他们各自的家乡,组成支军队,就负责郡县的巡逻,保证黔首的安全,庙堂每年给予一定的俸秩,如此,他们回乡之后,也有些收入,不至于为非作歹,陈平,你看如何?”
“陛下,臣以为此策极佳,只是,所耗费之钱粮有些多啊,眼下大秦还负担的起,可日后回乡的大龄军士多了,臣恐怕这会成为庙堂的一大负担!”
胡亥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平啊,朕也想到这点了,所以朕才来与你商议啊,我大秦的财神爷历来就是治粟内史还有少府,内史管国库,少府管私库,眼下这治粟内史许林,完全就是个摆设,我大秦眼下最大的财神爷不就在眼前吗?更何况,你为人聪慧,定能丰盈国库,将这些人养起来!”
陈平双眼一瞪,怎么,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不过胡亥都这样说了,陈平也没想着要拆胡亥的台,告诉胡亥他做不到,所以陈平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声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