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漫长，实则一霎。
当先天仙帝的神识从李源脑海中退去，看着躺在云间，身躯几近破碎的李源，他眼神晦暗一阵，杀意汹涌几次，最终还是压下。
先天仙帝不确认那群存在的威胁是否有效，若有可能，知晓这一切之后的他，更想杀死李源和天妖这两个异数了。
帝者不畏劫，若论这场大劫之中他最看不透的节点，除了天帝的闭关，也就是这两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后辈人物了。
得知是异混沌来者后，那种杀机最是浓烈。
可是，那些神话帝者平静的‘提醒’依旧萦绕心头，先天仙帝选择了退步。
那是一个未曾接触的神秘混沌，那些神话体系，看起来颇有独特之处，没有大致的把握之前，先天仙帝不会赌。
‘看来，得找浑元聊聊了。’先天仙帝心中想着。
身为混沌诞生的清晰意志，浑元显然对那个地方有所了解，在所有人之前达成了建交。
心中想着，看着重伤的李源，先天仙帝眸光泛冷。
只是轻轻一挥手，李源身上的修为尽数化去，他险些沦落凡人。
“沦落凡俗，或者打上灵魂烙印，向本帝俯首。”
先天仙帝终究是个狠角色，他不杀李源，但也不肯轻易放过李源，以道尊伟力抹去了李源浑身修为。
当然，为避免那个‘提醒’成为现实，就算李源不服从，他也会让所有人暂时不动李源。
李源咳着血，踉踉跄跄站起。
先天仙帝攥夺灵魂的行为就那么一刹那，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帝者已经窥探到了蓝星，甚至与神话人物有所交谈。
他只是抹去嘴边的血迹，颤抖着双眸。
“我李源这一生，没放过多少狠话......”
李源一张口，嘴角便溢出大量仙血，如同决堤的长河。
道尊伟力，不是谁都能承受，就算先天仙帝只伤害了一瞬，他也濒临死境。抹去修为的举动，更是让他失去了恢复伤势的可能。
只是，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以及周围那些大能敌人戏谑、淡漠的目光，李源不曾俯首。
他抬起头来，用那一双在愤怒中蕴藏平静的眸子直视先天仙帝。
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向帝者发出了威胁：“你以为废我一次修为，就可以将我打落深渊？”
“我，李源！天庭功德正神，人道护持者！”
“向天地众生立誓......终有斩你之日！”
李源满嘴血污，身躯好似破碎瓷器，眼神却如同开天辟地的刀刃，斩破了一切威压与不屑。
“你不敢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这鸟气我受够了......”
“张天生！你答应过我的，结局不会太坏！”
虽然李源失去了修为，但众人沉默不语，他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半空，传扬四方。
“我就信你这一次，最后一次！”
李源脸上全是血痕，露出了堪称狰狞的笑容，伴随着不断地咳嗽，好似濒死之人最后的决绝。
先天仙帝皱眉，神色冷傲：“你在念诵他的名字？”
张天生三个字，仿佛触动了天道震动，其他人无从感应，可他身为道尊却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李源没有搭理他，只是轻呼了一声。
“定阙。”
覆玄剑尚未认主，可定阙剑已经认李源为主，不论李源是否还有修为，不论他是否还有使用的力量。
远处，被顶尖大能握在手中的定阙剑发出了剧烈的反抗。
“仙帝大人......”顶尖大能手指被剑气划破，鲜血滑落，感受着手中凶剑猛烈的挣扎之力，不由得望向先天仙帝。
先天仙帝负手而立，深深扫视李源，这一刻似是有了某种预感，不由得微微摇头。
“给他。”仙帝淡漠道。
那顶尖大能颇为不舍，但还是遵循先天仙帝之令，将定阙剑放开。
事实上，即使先天仙帝不应允，这柄全力挣扎的古凶剑，他也握不住太久了。
只是刹那，定阙剑就飞回了李源的手中。
身体乏力，血流不止，李源浑身发抖，提着定阙剑，连抬起的动作都显得艰难。
不过他依旧缓慢而坚定地，将定阙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凶剑有灵，定阙有所预感，发出颤动，剑气崩散四方，不愿靠近李源，做那噬主之事。
但李源只是轻声安抚，冷漠的眼神环顾群敌，最终停留在先天仙帝的身上。
“我，李源，不会就此死去。”
“至少，还不是现在。”
握剑的手抽干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当定阙剑斩过李源的脖颈，鲜血洒落云层，绽开了一团星点般的浓郁花朵。
李源眼前一阵模糊，迅速失去意识。
可他的体内，那枚九幽神玉散发微光，瞬间将他的灵魂带去地府。
核爆之时，李源还庆幸这东西没用上，觉得以后还能再搏一次。结果，终究还是没能省下。
望着李源横陈在云间的染血尸身，还有迅速失去灵性、归于沉寂的定阙剑，众多大能敌人都沉默了。
他们偷偷瞥了一眼神色深邃的先天仙帝，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敢小声议论。
“这安山李源，倒是决绝......不过，他死了，这人间的阻力可就小了许多。”
“人间那些修士抵挡不了太久，没有李源在，人间已是我等囊中之物。”
“我倒挺佩服这安山李源的心性，若为盟友，他绝对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他与我等道不同、不相为谋！留着也是祸患，死了才好！”
有大能偷偷望了一眼先天仙帝，连忙使眼色。
“诸位莫要高兴太早，这李源魂魄刹那间消失不见，恐怕是有什么仗身之物啊......”
“身死魂去，尽归地府......应该是九幽神玉那等神物，才有可能保住他。”
“不过，仙帝大人去地府摄魂，不也是小事一桩？到时，绝了他的后路，看他还如何摆出那副令人作呕的嚣张姿态！”
有先天势力的大能偷偷附和着，试图讨好先天仙帝，也是在暗暗提醒先天仙帝，斩草需除根。
只是，他们无法得知的是，当李源呼喊出张天生三个字的刹那，一道眸光就已经从沉寂中睁开，盯上了先天仙帝。
那眸光中带着愤怒，带着无奈，还有凛冽的杀机，令先天仙帝的脸色都变得阴沉下来。
这种杀意......比万古前双帝争锋时，还要浓烈千倍万倍！
“天帝......！”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先天仙帝喃喃低语，望向天际，神色凝重。
至于什么去地府摄魂，彻底断绝李源后路......
不管是神话帝者此前的‘提醒’，还是此刻天帝的含怒注视，任何一方的威胁加身，他都不可能去做，更何况两者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