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伽愣了,随即眉开眼笑:“好啊,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剑浮屠,令燕伽求生不得,可他又不敢死,他死了,公子就没有纸钱了。
为了公子,他可以死,也能忍着病痛活下去,但再等下去,公子的残魂都要没了!
含了枚避水珠,燕伽便跳下了青莲湖,因着天罚尚在,湖中并没有鱼虾贝类,水禽都很少落下。
而长河剑就在湖底,散发着幽幽光亮,姬连的残魂便依附其上。
历经千年,那点微弱的残魂碎得不成样子,况且姬连生前便五感缺四,灵识不全下便更难弥合了。
残魂如风中残烛,燕伽不顾剑气纵横,将光亮揽入怀中,喃喃道:“公子,我来晚了,来晚了……”
血色自湖底蔓延,姜白鱼赶忙把燕伽给捞了出来,只见这浑人满身是血,青衫都变成淄衣了。
那口千年不见天日的名剑长河,裂做数段,却依旧锐利。
“长河,真是好久不见了。”姜白鱼声音很轻,“说到底,还是我太胆怯,如今那位崔家小郎都没了。”
燕伽大惊失色:“崔先生不是不知所踪了吗?怎么会?”
那个死字没有说出口,姜白鱼便也明白了,他轻叹:“清鸣山来了消息,旬空归位,天魂羽化。”
燕伽好似晕过去了,没了天魂,那就是魂飞魄散,难道公子真的回不来了吗?
“生而知之者本就是神明的蛹。”姜白鱼叹了口气,“姬连死了上千年,谈何复活,不过是断了念想罢了。”
燕伽还是不说话,剑气造成的伤已然愈合,绝望却击倒了他。
姜白鱼也不再纠缠,拎着发愣的燕伽就走,他还得去姜州,不能浪费时间了。
师父很看重文去尘这个师妹,而玉环山素来规矩散漫,弟子也大多如此,让他们来和重礼节的大郑打交道,也是难为人了。
虽说大郑已是过眼云烟,但大昭也不简单,李成德粗中有细,字不识几个,却比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书生精明多了。
至于李弘毅更是不容小觑,他精于弓马,也读过四书五经,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
在以昭代郑的过程中,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少年人便是高君濂,他不留情面,也不在意名声,想骂就骂吧,他受着便是。
李二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永安侯也从大郑的永安侯,成了大昭的宋国公。
唯一不变的就是乔桢,他以前在鸿胪寺道录司,现在还是管理大昭境内的道士。
大昭的少年天子很有野心,马上皇帝可不是文官几句圣贤文章就能制住的,除非有人比他更强。
相比湿润的琅琊城,姜州地处内陆,气候干燥,水渠四通八达,姜白鱼感叹道:“读万卷书,也不如行万里路啊。”
半死不活的燕伽终于开了尊口:“我不会寻短见的,二公子,放开吧,我要回琅琊。”
“来都来了。”姜白鱼笑道,“难得出来一趟,不好好看看就走,岂不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