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伽夜想登门拜访。”
祁漾拿衣服的动作顿住，低头似乎是思索，又像是出了会儿神，而后顺着原先的思维，走到浴室门口。
弯腰换完拖鞋，他才想起没回答小系统的话。
“我不想。”
“哦。”
过了会儿，002去敲浴室门：“他们问龙乐阳的情况，我怎么回？”
“没关注。”
“哦。”
又过了会儿。
“他们还是问。”
水声响起，祁漾仰头任由温水洒下，淋湿全身，带走体表并不存在的灰尘，也将那些藏在记忆缝隙里的情丝带走。
002的声音模模糊糊响起，情绪分明处在倦怠中，祁漾却还是哼笑出声。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儿子，你不能契约频道说话？”他顿了一下，“就说龙乐阳成了仙尊，建了座乐宵宫，在仙界中央地带，挺风光的。”
002一字不差发了过去。
这次一直到祁漾洗完了澡出来，002才收到回复的消息。
“他们说‘谢谢’。”
祁漾擦了擦头发，随手烘干，顺手将002捞到怀里，抱着上床睡觉。
002挣扎了两下，把翅膀扯出来盖在他胳膊上，疑惑问道：“你真不打算再续前缘？”
“别问了，不想。”祁漾随手揉乱了它身上和翅膀上的毛。
002忍了又忍，还是化作数据流跑了，蹲在地上将自己的毛毛顺平。
祁漾睁眼看它，轻笑一声：“狗里狗气。”
只要时间足够长，系统都能养成舔毛的习惯。
他用了五百多年习惯了伽夜的存在，又用五百多年习惯了他不在。
就这样吧。
……
“啊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阿湛的人。”
“呵，现在装什么贞洁烈o，你跟我投怀送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咬……留下味道阿湛会发现。”
“发现又怎样？你不是早就嫌他对你冷淡？”
一人不断变奏，一人嗓音越发低沉，潮湿腐烂的空气里有两道明显的信息素味道逸散过来。
其中一道像是晚香玉。这种花色白如玉，纯洁优雅，花香却馥郁饱满，甚至可以用妖艳性感形容，花语更是“危险的快乐”。
和它主人十分般配。
也熏得人头疼。
另一道则像是伏特加，烈得呛人，仅仅是闻着味道，都觉得喉咙里火辣一片。
后颈突突作痛，明显发热，祁漾没管，只是定定盯着指尖烟头那一点猩红，半晌将烟扔在地上碾灭。
这味道一个比一个呛人，他干脆抱头蹲下，贴近自然的气息，本能地把风衣下摆掖在了腿弯处，就地接收起世界线和原身记忆。
不知道是被信息素熏的，还是被收到的原身记忆影响的，也可能是胃病犯了，祁漾有些犯恶心，胃囊里一阵翻滚，同时隐隐作痛。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扶着树干吐了起来。
“我又成了play的一环？”
这次待遇还不如上个世界，起码上个世界没机会戴上绿帽子。
002一直警戒着周围，闻言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要坚强啊，阿爸。”
“……”
祁漾一直吐到胃里空空，满嘴苦水才终于停止，喉咙灼烧刺痛，溢出的生理泪水模糊了镜片。
他从空间拿出水漱了漱口，润了润嗓子，本打算拿衣角擦一下眼镜，又临时换成了纸巾。
离开这里时，那边两只野鸳鸯还在那叫唤，像是生怕引不来丧尸。
无星无月的夜色下，周围昏暗一片，祁漾发现自己方向感失灵，无法辨别东南西北，叫了002帮忙。
身体传来强烈的不适感，不光是胃，后颈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不是易感期，飘过来的信息素也不足以激起他这么大反应。
祁漾对这情况还算熟悉。
Abo的世界里，同是Alpha也有强弱之分，这个世界倒是还没探索出精神力，主要是身体力量的强化，祁漾灵魂进入身体催生了二次强化。
虽然恨不得离这群随时发情的po文主角远远的，但他还是没这会儿逞强，按照原身的记忆找回了落脚处。
什么反派，反正已经变成丧尸了，让他先等等吧。
他们现在在一个村子里，末世爆发后，这里比城市安全多了。
况且如今交通瘫痪，这些地方路不好走归不好走，起码还能走。
他们落脚的人家在村子里算是难得的富庶，建了一栋两层半的自建房，他们到的时候这一家祖孙三人只剩下孙女还活着。
屋顶有人拿着红外望远镜防备四下，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两个野鸳鸯。
门口也有两人守着，都穿着作战服，明显的军人扮相。
祁漾靠近时，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出去那么久？”
“天太黑，回来时走错方向了。”
那人并未怀疑，毕竟相处这段时间，他们也知道他方向感确实不好，随着他走近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估计还抽了支烟，于是他嗓子的沙哑也有了解释。
“路痴就别瞎跑，出了事还得大家去找。有遇到什么吗？”说话人眼神里有着探究和某种看热闹一样的兴奋。
祁漾反问：“我应该遇到什么？丧尸？”
说着，他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另一人拦住。
“小沈，你脸色看着不大好，我需要对你进行检查。”
为了避免有人被丧尸咬伤或抓伤却不主动承认，祸害一窝，这种程度的防备其实属于正常。
祁漾微微皱眉：“我身上很干净，还不够证明吗？”
先前那人快速撇了下嘴：“之前解决丧尸时你身上可不算干净，谁知道你有没有不小心被丧尸抓了。都是Alpha，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麻烦配合一下。”
祁漾与他对视片刻，抬手摁了下越发不舒服的后颈，垂下眼眸，算是主动退让。
他跟着进了厨房，主动脱了衣服，却没随处乱丢，而是搭在小臂上。
李格在他脱完后才开始观察，免得让他觉得冒犯。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大概还是清楚他一些毛病的。
比如现在，他目光下视，下颌线紧绷，呈现出某种隐忍。
李格瞄了一眼他脚上那双染上污泥的鞋子，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会有洁癖这种存在。
“小沈，特殊时候，别那么讲究了，总得习惯的。”
祁漾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闷。
李格作为一个糙汉，一直觉得他们上校这个外甥放在Alpha整个群体里都算是比较“纤细单薄”的，但不可否认模样确实生得不错。
面容清俊，高岭之花那一款，戴着眼镜看着就很斯文——说实话，李格甚至不能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随身带着烟。
身形高挑，四肢修长，肌肉单薄却流畅漂亮，整个人在白炽灯下反射着一层冷光，像是尊一砸就碎的玉雕，有种中看不中用的漂亮。
战斗力一目了然的不行，但脑子却一等一的好用——只要不去尝试分辨方向和认路，听说还是生物学界大咖洪院士的得意门生。
但现在这世道，只有强壮的Alpha才能保护得了自己的omega。
想到那个已经爬上他们上校床的晚香玉omega，李格眼神里不由流露出怜悯来，又很快收敛发散的思绪。
显而易见的，他身上是真的没有半点伤口，除了腰腹和后腰各有一处青紫，后腰那块皮下明显出血，都是白天和上校冲突时造成的。
李格注意到他身上泛着不大正常的红，尤其是脸颊和腺体位置，但空气中并没有明显信息素味道，不是易感期。
“衣服穿上吧。生病了？出去前你好像还没事。”
祁漾低头穿着裤子，腰带收束，勒出一截劲瘦腰肢。
闻言他抬眸看向他，目光穿过镜片，像是沾染了玻璃的冰冷。
“不会耽误之后行程。”
见他这么说，李格点了下头：“我们也没带什么药，你实在不舒服忍一忍，等到了基地就好了。”
祁漾没有回应。
李格自说自话地推门出去了，也便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将衬衫仔细扣好，风衣随意披在肩上，他出了厨房往二楼去找休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