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角落里的幼柠,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无师自通一般,突然感受到身上的魔力。
好奇怪。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体里的魔力。
冰冷的魔力在她身体涌络,明明是陌生至极,此刻却熟悉得仿佛是老朋友一般,千锤百炼、默契十足得很。
幼柠立马起身:“医生,我是冰系魔力的,但我还没用过魔法,我可以试试吗?”
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护士立马进去通报情况。
听到幼柠是冰系的,其他人震惊:“小柠,你怎么是冰系的?”
幼柠无奈笑道:“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屹星的情况。”
听完,屹星奶奶激动得又哭又笑:“好,好,太好了,屹儿有救了!”
姜梨虽然担心屹星,但是这件事她总觉得不对劲。
她从未听幼柠和叶心初说过这件事。
她的心里腾升不好的预感。
她打电话给叶心初。
护士突然出来说:“可以了!快跟我进去吧!”
恰好,电话打通。
姜梨问向叶心初:“心心,柠柠是冰系的吗?”
叶心初愣了一会,大概明白了什么,收了收心里的无奈,平和地说道:“是啊。”
“呼,太好了,屹星现在需要冰系魔法师,柠柠真是救了大急!”
闻言,电话另一端突然大喊:
“不!不可以!柠柠不能过去,她会没命的!”
听到这,姜梨骤然僵住。
一边是弟弟的生命,一边是从小看到大的妹妹的生命。
她仿若被丢进冰河里,骤然降温,被冻得刺痛。
最终,她选择挽留幼柠。
最起码,她必须告诉幼柠事情的严重性。
姜梨:“柠柠,你姐姐……”
幼柠朝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知道的,屹星都能为了我付出,我也想为屹星付出。”
屹星总说——
屹星就应该保护幼柠。
幼柠从未回应过。
可是幼柠从不放弃屹星。
幼柠的行动一直藏着对屹星的回答。
“就祝我们,都能平安无事吧。”
她知道爸爸和姐姐肯定会生气,气她为什么擅作主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啊。
她有点自私。
她还是舍不得最重要的朋友。
幼柠踏进了抢救室。
幼柠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冰系魔力在被一点点抽离。
她的意识逐渐脱离。
她强撑着眼皮,看向另一端的屹星。
最后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在这个世界,有着不同的神明,他们威严庄重、神秘如启明星,每个人信仰不同。
小时候的她向神明祈祷很多次,希望不要再有人嘲笑她,又或者能不能有人保护她,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于是,她碰到第一次愿意为她出头的小朋友。
后来她遇到了好朋友。
她的家人一遍遍证明她值得被爱。
现在。
她在心里祈祷。
神明啊——
求求你,救救我们。
*
幼柠身体被冻结的时候,叶父叶母还有叶心初还是来晚了一步。
姜家人在知道这件事后,因为愧对他们,一遍遍道歉愿意赔偿任何珍宝。
叶父婉拒了,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或许是命吧,要不是屹星为了救柠柠,他也不会透支身体,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
回到家里。
叶父严肃地摁着叶心初的肩膀:“心心,你在家陪着柠柠,我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救救柠柠。”
叶心初知道事情严重:“我明白的爸爸!”
叶心初每天守在幼柠身边。
期间,姜梨每天都过来自责忏悔。
说实话,叶心初不恨他们。
她只恨异兽。
恨异兽为什么会存在。
恨异兽不应该存在!
恨异兽害很多人家庭支离破碎!
后来,爸爸带着曾经见过的小叔叔过来,还有米爱。
阔别七年,她再一次见到米爱。
米爱这个时候不像小时候呆呆萌萌的,甚至眉眼里有了痞气,套用别人的话就是——
乖孩子长歪成假小子。
温叔叔倒是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别,就像冻了龄,依旧年轻帅气。
温叔叔看着毫无生气的幼柠,眉眼一拧,严肃以待:
“幼柠是不是用了不少魔力?”
叶父忙答:“是,柠柠这个情况,只有神医能帮忙,你再帮我一次成吗,只要能救柠柠,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温叔叔却摇头:“不是我不想帮,自从他带走一个小孩后,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闻言,叶父语气着急,声音也拔高不少,急切地说:
“那可怎么办?整个大陆,就他一个神医!”
温叔叔沉声:“除非能找到那位神出鬼没的鬼医。”
“你是说那个突然出现,曾活肉生骨的鬼医?”
“对。但我听说鬼医治病,只讲缘分和心情,能不能请动他都很难说。”
“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找其他人,先稳住小柠的病情。”
叶父妥协:“也成。”
米爱挠了挠脸,适当地插话进来,“我可以看看她吗?”
叶父无奈点头。
他现在正沉浸在重要的孩子陷入危难的绝望中。
没空在乎米爱想做什么。
听到米爱这么一说,温叔叔立马提起精神,生怕米爱当年贼心不死。
他可太了解这个小坏蛋了。
米爱只能顶着压力无视姨父的目光洗礼,佯装自然无辜地走向幼柠。
她蹲在床边,认真地看了看幼柠的肌肤,甚至上手摸幼柠的脸、脖子、手臂。
温叔叔发现米爱居然还上手摸人家,气急败坏地拧着米爱的耳朵提起来:
“你又来是吧!”
米爱立马狡辩:“我冤枉啊温温,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变成这样,想看看她怎么变成这样而已。”
“冤枉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
“我告诉你,别动不动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见一个爱一个!”
“我只是花心……啊呸,爱欣赏美人,我有什么错。”米爱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温叔叔生怕米爱又惹什么乱子,立马记录下幼柠的情况,和老朋友告别就走。
叶心初甚至来不及和米爱说几句话。
但她没有很在乎这个。
她更在乎妹妹什么醒来。
后来,妹妹昏迷的事情还是被屹星知道了。
屹星每天都会来和幼柠说话,希望能够唤醒幼柠。
可惜,话疗说动睡美人醒来的故事,永远只是故事。
幼柠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幼柠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她的意识被关在一片黑黢黢的地方。
她拼命地呼救,想要逃出去,全被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没干净。
她在里面越来越绝望。
屹星在外面更加自责,也更加沉默成熟。
直到一天晚上。
屹星临走前顺手关上窗户。
但他忘记锁住窗户。
叶心初也没有检查。
半夜。
叶家后花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就像风吹声,引不起注意。
幼柠房间的窗户外,响起声音。
“嘿嘿,我带来了撬锁工具。”
“这能撬得了窗户?”
“不确定,十三给我的,说包好用,什么都能撬。”
吭哧吭哧撬锁的声音响起。
半天后:
“……窗户没锁。”
“淦!白瞎我忽悠来的好东西!”
“先进去吧,赶紧的,免得她家人来了。”
“成。”
两人溜进来,摸着黑,沉默一下,最后决定带上夜视仪。
“小七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是的,能不能行,小八?”
男生哼了一声。
“笑话,我可是鬼医,我能不行?”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用得着这么憋屈偷偷溜进别人家里像个贼一样?”
“你这觉悟不行啊,小九经常和我这么干。”
“哼,你们自己臭味相投,别赖上我!”
“好小八,你就帮帮忙嘛。”
男生吐槽:“这可是我等了快三年才养出来的养心花,真是便宜你们这两个白嫖的了。”
“嘿嘿,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们不分彼此嘛。”
“那你的钱呢?”
“哦,还是我的。”
“……滚,有多远滚多远。”
幼柠虽然不能动,但是能听到声音。
这声音越听越觉得耳熟。
男生将养心花,放在幼柠的胸口上。
在等待养心花的能量愈合幼柠的身体时。
男生无奈地说:“这是你谁啊?你每年都要拉着我过来吊她的命,还要我培育新的品种救她。怎么,她对你很重要?”
“我也说不清,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她很漂亮,我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能让你花个把千万救她?我可不信你这个小财奴。”
“好吧,我承认——”
“我还是见色起意。”
“滚,有多远滚多远。”
“真说了你又不高兴,小时候她差点成为我老婆呢,总不能长大了见死不救吧。”
男生沉默了一会,咬着牙说:“小时候的坏习惯到现在还没改正?每次一看见白毛粉毛紫毛就走不动道?”
“怎么没见你一直追着我见色起意?”
“那不行,你现在是金毛。”
“6。”
“明天就去染回来。”
“算了吧,我已经对你免疫了。”
“哼,下次别想叫我帮你做事。”
“开个玩笑嘛……”
他们刚聊完天,养心花已经愈合完毕。
女生突然好奇问他:“你说,她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一直都能。”
女生咬牙切齿:“……你真该死的腹黑啊,也不早说!我对着人家说自己见色起意,人家不把我当变态?”
“变态不好吗?其他人把你当变态,你就是我一个人——”
“的助手了。”
“那不行,我是所有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温柔善解人意的男孩子们的。”
男生懒得理她,将最后一步的药液灌进幼柠的嘴里。
“好了。”
许久。
久到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楼下响起脚步声,听力很好的两人清晰地捕捉到脚步声。
小九催促:“快走吧。”
“等一下。”
女生俯身过来,小声说:“幼柠,我很欣赏你,不是因为小时候的初见,是因为——”
“为同伴而努力的你,真的很棒。希望你以后不会再因为发色而难过,不必强行战胜恐慌,实在过不去那个坎,就去染别的颜色吧——”
“直到你能坦诚对待你的发色,坦诚对待过去的自己。”
“首先是你好看,白发在你身上才好看,你值得被夸奖,无关发色,无关别人,是因为你真的很好。”
“还有,谢谢你小时候不计较我的胡言乱语,也谢谢你姐姐给我的那颗巧克力糖果,很好吃,就是我找不到是哪个牌子。”
“希望有机会能问到吧,再见啦,有缘再见,我曾经的白发老婆~”
“祝你越来越好。”
“走吧,小九。”
两人熟练地钻出窗户。
站在门口外的叶心初,靠着墙壁,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糖果。
慢慢地拆出糖果包装袋。
她小声嘀咕:
“当然问不到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叶心初以前感谢米爱。
因为米爱,她这才知道自己应该挺身而出,去保护弱小的妹妹。
而不是抱着妹妹逃跑,一个劲地回避,生怕妹妹经历更多的创伤。
说到底,她自己也没有勇气去反抗。
不敢去惹别人。
黑暗魔法只有两个作用,毁灭与自我保护。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运用好黑暗魔法。
生怕自己行差踏错间,不小心做错事,魔力暴走伤害别人,所以,曾经的她一直都在畏缩。
不敢与妹妹一起反抗坏人。
生怕给是军人的爸爸妈妈带来污点。
直到那天,她才知道,原来反抗不会是污点。
也可以是勋章。
妹妹也能因为她而勇敢,于是啊——
她勇敢了起来。
每天都会带着妹妹勇敢反击回去,妹妹越来越自信。
嘴里的巧克力甜丝丝的。
现在,她很想再一次感谢米爱。
她才知道,妹妹一直在受米爱的照顾。
因为米爱的善举,整日提心吊胆的叶心初,终于在此刻,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叶心初听到很轻的声音:
“姐姐。”
叶心初立马进去,看到久卧病床的妹妹,此刻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
叶心初的眼角很快酸了起来,她奔向幼柠的面前,声音微颤,手指抚上幼柠的脸:
“柠柠,你终于醒了,姐姐好怕……姐姐好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触及到细腻的肌肤,叶心初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叶心初用力抱紧幼柠:“柠柠,还好你没事,不然姐姐该怎么办啊。”
幼柠轻拍叶心初的后背,小声说:“没事的姐姐,我没事的,不要怕,我还在。”
“嗯,还在就好!”
“对了,快去告诉大家!”
幼柠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先让大家睡觉吧。”
“姐姐,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叶心初顺势坐在床上,但她忘记床是冰的,冻得她立马弹跳起来。
幼柠看到,没说什么。
她打开灯光,走向镜子,手指摸向自己的白发。
“姐姐,你们总说我充满了勇气,可是我做不到,我依旧无法无视曾经被耻笑的痛苦,无法去和解,甚至害怕面对自己,一直不敢看镜子。”
“我想,我累了,在和自卑斗争的途中,我想暂且休息一下,你说,粉头发会适合我吗?”
幼柠刚想朝叶心初露出笑容,结果发现自己因为面部太久没有活动,竟然笑不出来。
她敛下眸光,很快换了脸色,生怕叶心初看出问题。
叶心初听到妹妹想染发,立马同意:“染,妹妹想染什么颜色就染什么颜色!染哪个色?我帮你。”
“粉色。”
“粉色好啊,我妹妹这么可爱,染粉色更可爱了!”
幼柠说完自己的事,这才走向叶心初面前蹲下,拉住姐姐的手。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在害怕自己的黑魔法会伤害到别人,给爸爸妈妈带来影响,带来黑点。”
叶心初刚想反驳,在看到幼柠认真的眸色时,顿时哑了声,说不出下一句话。
幼柠抓紧叶心初的手,“姐姐,去试着问爸爸吧,说不准爸爸能帮助你。”
经过这事,幼柠才知道,没有人是一直独立前行,偶尔从他人手中得到些许帮助,换来的蜕变,也值得铭记。
叶心初攥紧手指,“爸爸很忙,算了吧。”
在叶心初的记忆里,幼柠出事的这几年,爸爸妈妈回来的次数比起最初多了不少……
可哪怕加上那几次,这十几年里,叶心初见到父亲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在她心中,父亲是伟岸严肃的英雄,是保卫边关的神圣军人。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将自己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说出口来。
哪怕她知道父亲爱她。
可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梨知道她因为这个而扭捏生怯后,总是说她好奇怪,问她为什么——
害怕父亲?
是的。
叶心初害怕父亲。
害怕自己给父亲蒙羞。
害怕自己会被父亲讨厌。
她不懂这个情绪的缘由。
她只记得,她每天都会带着妹妹,守在家门口,守在这一方小天地,等爸爸妈妈回来。
听老师夸爸爸妈妈是个好的军人。
听同学们说爸爸妈妈很厉害。
听亲戚说爸爸妈妈辛苦了。
听爷爷奶奶说爸爸妈妈一直想她们。
所有的言语化作无形的信息传递,将父亲与母亲编织成她陌生又熟悉的人。
所以啊——
她不敢成为父母讨厌的小孩。
她是爷爷奶奶夸奖最听话的姐姐。
她是幼柠最需要的姐姐。
她想,她得是爸爸妈妈骄傲的孩子。
所以,当她听到父亲会夸奖擅自打架的米爱的时候。
她偷偷想,自己为妹妹反抗坏人也会被夸吗?
可当听到别人说:“黑魔法稀缺是稀缺,但容易伤害人啊,除了上战场,也没什么用了吧?”
她又畏缩了起来。
她的天赋是太过残暴了?
她纠结,她不解,她茫然。
最终,她又瑟缩在自己圈起来的阴暗角里,在自己能允许的范围里帮助妹妹,教训欺负妹妹的坏人——
就够了吧?
现在,她最爱的妹妹告诉她,让她大胆往前走,去解开心中的困惑。
她想退缩,可在想起妹妹想要染发的时候,她偷偷鼓起勇气。
身为姐姐,可不能落后妹妹一步吧?
明天。
父亲就会回到前线。
她想试着知道父亲的回答。
她守在父亲房间门口,直到天亮。
叶父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蹲在他的房门口睡觉,没有叫醒她,而是抱起来准备带她回房间。
叶父刚碰到叶心初,叶心初立马惊醒。
她立马站起来,没有丁点睡意,眉目肃穆:“爸爸!”
叶父笑着:“先回去睡吧。”
“不。”叶心初摇头,“我想问您个问题可以吗?”
“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叶父听完,沉下声音:“和我来书房。”
叶心初上一次来父亲的书房是幼柠问自己天赋的时候。
这一次,叶心初心跳一直砰砰不停。
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到了书房。
叶父让她坐下,这才问她:“怎么了?”
叶心初深呼吸几次,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甚至脑袋绷得紧紧的,好久好久才肯说出口:
“爸爸,我很想知道你会不会讨厌我的黑暗魔力天赋!”
闻言,叶父震惊:“为什么这么认为?”
叶心初扣着手指,紧张地说:
“大家都说黑暗魔力容易暴走伤害别人,我怕自己会有一天控制不住,伤害了别人,然后您就会讨厌我。”
叶父没想到,已经长大了的大女儿,居然会纠结这件事。
思及此,叶父羞愧地懊恼。
自己居然一直没有洞察到大女儿的心结,害得女儿一直害怕自己讨厌她。
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他喟叹一声:“对不起,心心,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怕爸爸讨厌你。”
他走到叶心初面前,拉着叶心初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爸爸永远不会讨厌你,你和柠柠都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
“爸爸妈妈喜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
“你放心,无论你做了什么,爸爸都相信你,因为你是爸爸重要的女儿!”
闻言,叶心初眼里闪过泪光,她抱紧父亲,声音哭颤:
“爸爸!我也很爱您!”
听到女儿说爱自己,叶父也酸了鼻子,轻拍女儿的背:
“嗯,爸爸知道了!爸爸很高兴!”
叶父抽过纸巾,递给女儿擦干净泪水后,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每次回家,都会见到叶心初没心没肺地和姜梨玩闹,从未想过叶心初会害怕自己的天赋。
他坐在叶心初的对面,认真地说:
“心心,不要害怕你的天赋,在最初的时候,黑暗魔法确实只有战斗与自我保护的作用。”
“现在时代稍显和平,城内有防护罩,有专业的守卫队,五花八门的魔法演变而来,不再单一的只有攻击魔法。”
“所以,很多人认为黑暗魔法残暴,毁灭性太强,容易失控,可——”
“在时代纷争、异兽盛行的曾经,第一任黑暗女神作为战斗的始祖,是当之无愧的战斗女神,她用强硬的手腕、绝对的实力,扫平试图掠夺我们家园的敌人。
她以自己的方式,为大陆带来和平,她的“残暴攻击”,在撕杀敌人时,精准压缩范围,只攻击敌人,为差点失守的边境带来奇迹般的翻盘。”
“就连被别人认为自私的自我保护,在战场上,可不是没用的魔法。”
叶父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神情骄傲又温柔。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新兵蛋子,黑暗魔力还没有成为稀缺资源之前,战队里有很多黑暗魔法师,尤其是我的队长,他是第一团的首席,更是黑暗魔法师。”
“他带领所有黑暗魔法师,用自我保护魔法,生成盾牌,以自己的身躯作为团队的盾牌。
所有黑暗魔法师作为先锋保卫队,构筑最长的护盾,力压前敌,带着我们反杀回去。”
叶父差点习惯性点烟,但是一想到女儿在一旁,他只好喝水压住欲望,再次回忆:
“那个时候是我打得最苦的战了,异兽突然增加,后勤资源供给不上,伤员越来越多。
我们祈祷神明降临,可惜的是,神明没有为我们而来。
是所有首席当机立断,宁可粉身碎骨,也要守住边境,所有的黑暗魔法师都成为了护盾,带着我们抵死反抗,在即将失守的时候等来救兵,反杀成功。”
叶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讲得有点多了,他尴尬地轻咳一声。
很快又恢复严肃的表情,郑重地说:
“心心,黑暗魔法从来不可怕,从来不自私,最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做。”
叶心初听完,忍不住抓紧手指。
她一直知道前线很困难,但没想到这么苦,这么艰难,她立马抬头,认真地说:
“那我也要成为军人,为国家为家人做贡献,保护大家!”
叶父却摇头,“心心,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告诉你只有打仗才能发挥黑暗魔法真正的用途。”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天赋从来不可怕,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做,不是只有打仗才能体现你的天赋异禀。”
“而是,当你为自己的天赋自豪的时候,你已经赢了,多去看看周围,去找找你该做什么,你该——”
“成为怎样的黑暗魔法师。”
后来,叶心初为了知道自己天赋的意义,毅然选择离开家乡,踏上旅行。
叶心初走之前,留下一个通讯道具,用来每天和幼柠聊天。
幼柠看着姐姐每天帮助别人,研究改进自己的魔法,去惩戒恶人,力所能及地扫平藏在和平里的蛆虫。
叶心初对幼柠说:“我要证明,黑暗魔法,不止能用在战场上!”
黑暗女神证明黑暗魔法击退敌人。
战士证明黑暗魔法保家卫国。
叶心初证明黑暗魔法能扫除她目光所及的不公。
姜梨陪着叶心初寻找意义,因为她只想守在笨蛋朋友身边。
屹星越来越强大,被夸赞难得一遇的天才。
只有幼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天赋就像昙花一现般,只有在救屹星的那一刻短暂地绽放过。
现在,她的天赋不再重现,她又成了那个没用的人。
她自欺欺人地学习魔法,却连初级魔法都用不出来。
同学们笑她异想天开只会做无用功,不如回家做白日梦。
虽然屹星会赶跑那些笑话她的人。
可她好像陷入了自卑的循环圈。
好不容易从童年的阴影里挣扎喘息,还没爬出去,就被无形的外力再一次推进糟糕阴暗的沼泽里。
不仅如此。
自从她醒后,她的面部肌肉开始冰冷僵硬,无法给出太多表情,就连情感也在不断倒退消散。
她只能急切地看着姐姐每天都在干什么。
生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姐姐。
直到姐姐带一个小女孩回家时。
她开始害怕了。
因为情感开始缺失一小部分,比起曾经的坚信姐姐,她更害怕姐姐以后只喜欢那个小女孩,不再喜欢她。
可她又不敢出声打扰姐姐。
幼柠只能看着姐姐收对方为徒,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叶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