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了木制桌椅拖动的声音。
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地板上,那些有些年头的木制品一路磕磕碰碰地,感觉就算什么时候散架都不意外。
格里察意识到,作为酒馆老板的父亲已经开始准备开张的事宜。
那么事不宜迟……自己也得行动起来了。
赶紧收拾收拾吃完早餐,然后赶去内城区参加联合军预备士兵的第一次集合。
虽说从家里跑过去只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但时间不那么紧迫的话自己还是想慢悠悠走过去,顺便沿途看一下内城区的风景。
想到这,格里察站起身来,摩擦着双臂走向窗前。
刚从被窝中出来甚是寒冷,这凉风一吹甚至精神都抖擞了起来。
关严了虚掩的窗户,格里察接着来到了木桌旁边放置的一块落地镜前。
不过比起落地镜,还不如说这是一大块两米多长半米宽的废旧玻璃罢了。
唯一的优点是这块大玻璃也能像镜子那样使用罢了。
这是当时自己从内城区的垃圾场那边捡到的,似乎是某位贵族搬家留下的“垃圾”。
虽说是垃圾,但对外城区旧街市的人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这块玻璃上虽然尽是些淡黄色的油渍和一些怎么也抹不掉的斑点污垢,甚至连反射出来的身影也甚是模糊。
但胜在它足够大,能够倒映出自己从头到脚的身影。
格里察贴近脸庞,眯着眼看着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接着拍了拍脸颊,长呼出一口气。
看上去似乎因为过于兴奋的原因,精气神比前几天更好了。
竖立在自己房间的这块落地镜,对于这座偏僻的旧街市酒馆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奢侈品。
虽说在这里的黑市上,品相较好的玻璃偶尔也能找见,但这么大一块足以当落地镜的东西那就很罕有了,有时候即使有钱在黑市上也买不到。
看着面前这一大块脏兮兮的镜子,格里察感到了一种落差,并且再次坚定了信念。
自己去应征预备军入伍,就是为了赚钱在靠近内城区的附近买一栋新房子。
最好是一楼可以开酒馆的那种。
到时候自己就要把父母从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中都接出来,然后再把自己家的酒馆也搬到内城区去。
想到这,格里察收回思绪,拿起了整齐折叠好放在桌上的皮甲衣裤。
看上去崭新的皮甲胸前带着两块钢板护胸,钢铁的色泽十分漂亮,犹如刚打造完成的长剑一般。
这是前段时间自己去旧街市最好的裁缝铺,找那边的老板,也就是雷格斯·霍穆老爷子亲自定制的。
皮甲的外形与西菲尔王国那些预备军穿戴的制式装备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细节处也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光是这么一套皮甲衣裤就花了自己打工一年多积攒下来的银币。
虽然有点心疼,但看到成品的第一眼,格里察就感觉到这是值得的。
雷格斯老爷子的技艺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虽然听老爷子以前吹牛说他年轻时就是王国军聘用的高级裁缝,虽然自己一直觉得那是老爷子在吹嘘,但这次看到成品,格里察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件事起来。
眼见为实,或许那个老爷子并不是在吹牛。
定制的皮甲衣裤十分合身,穿上去紧贴着肌肤,弹性也不错。
内衬的绒毛皮革保暖效果也十分良好,几乎是套在身上的瞬间,就能感觉到身子暖和了起来。
用手梳了梳头发,接着再转身回身。
落地镜中倒映出一位俊朗帅气的粽发青年。
满意的点了点头,确认着装没问题后,格里察走向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老旧的木门传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在这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颇有点恐怖的气氛。
然而对于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习惯了这种声响的格里察而言,这种老朽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也让人感觉到安心。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摆设简陋的房间,将房间中的陈列印刻在脑海中,格里察便头也不回地带上了房门。
从今天开始,估计这次去内城区集合以后,在战争结束前都不会回来了吧。
联合军的预备士兵吃住都是在内城区的营地中,永恒之城不会允许已经加入预备军的士兵擅自离开。
就算是在宽松时期,回家也必须得经过教官的同意和永恒之城的批准才行,否则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跟违反军令没有多大差别。
收回思绪,格里察穿过走廊,走下了二楼。
由于这座老房子完全是祖宗那辈为了开酒馆而打造的,二楼虽然十分宽敞,但十几间房间几乎都是客房。
就连自己的屋子也是客房改造后的模样,也就稍微比客房舒适一点。
无论如何,自己也终于到了自立的年纪,必须得独立起来,用自己工作赚到的钱买一套新房子。
酒馆的一楼,格里察的父亲已经早早地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理作为酒馆大厅的前厅,按顺序摆放好桌椅,再用抹布细心擦拭着酒桌的前台,
从现在起大概再过一个多钟头,酒馆就要开门了,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批客人。
格里察的父亲必须要赶在开门前将卫生打扫干净,顺便做好一天的准备工作。
就在这时,一楼里侧的后台厨房也响起了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作为酒馆中唯一一名后台厨师,格里察的母亲也必须要在酒馆开张前为这个家庭的父子两人做好早餐,甚至待会还要赶去早市购买够用一天的食材。
咚咚咚。
从二楼的楼梯上传出一阵脚步声。
格里察匆匆走下了楼,看见了正在擦拭前台的父亲。
“早安,父亲。”
“早安……你母亲马上就要做好早饭了,就在那张桌子上等会吧。”
点了点头,格里察来到了一旁的桌上,拉开板凳坐了下去。
双手放到桌面上,突然一股粘稠的触感贴在手臂,格里察不由得眉头微蹙。
抬起了左臂,木桌上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粘人,就像糖浆还未完全干透贴在皮肤上那种感觉一样,让人感觉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