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大白兔奶糖:“估计还要一会儿的功夫,你要是觉得坐着不舒服,就站起来走一走。”
云知乐笑意盈盈地把大白兔奶糖拿了过来:“我哪有这么矫情,你从哪里来的这奶糖?”
“早上的时候,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想着在路上让你甜甜嘴。”
周时逸的话,让云知乐心里生出了几分甜蜜。
大概等了有两盏茶的功夫,老太太那间屋子的门才被打开。
周时兰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纪国栋几个人听到动静,也赶紧围了上来。
几个姑姑一改之前不信任的神情,十分担忧的看向周时兰:“周医生,我们家老太太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几个人眼里全是期盼,站在最后的纪国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打仗指挥和别人近身搏斗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紧张害怕过。
云知乐察觉到周时兰心神疲惫,连忙凑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接手才发现,周时兰浑身都是汗,显然是这次治疗耗费了她全部心神。
不过,周时兰嘴角却挂着开心的笑容:“老太太的情况已经稳住了,我在给开两种药,相互搭配服用,四个疗程,情况就可以确定稳定下来。”
这话让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就连纪国栋也有些不敢相信。
“小,小姑娘,啊,不对,周医生,你是说俺娘的病好了?”
周时兰摇了摇头:“目前一年内不会有什么情况,具体能好到啥时候,还要看这几副药下去,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如果好的话,三五年不成问题。
但要注意病人的情绪,不能生气,饮食上也要注意。
之前我听纪同志讲,别人给你们开的药都是以人参为主入药。
这一点本来没有错,但是老太太最近一年的身体太虚了,正所谓虚不受补。
以后你们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不要觉得各种肉类汤食就是大补。适当的青菜,野菜,也能让老太太身体恢复的更快。”
纪家几个姑姑,激动得热泪盈眶,脾气大大咧咧的纪家老二纪念华,直接伸手攥住了周时兰的胳膊。
十分感激的说道:“真是谢谢你了,周同志,你说的话,我们一定记在心里。
国栋,国栋,这次看病,周医生也累的不轻。
让你大姑父去国营饭店叫几个菜回来,顺便看一看周医生需要什么药,你全都记好。
还有周医生出诊的钱,都别忘了给。”
纪国栋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让周时兰下意识地抬眸,多看了他两眼。
看来这个冷面阎王最在乎的还是他奶奶呀。
纪家老三忐忑地看向周时兰:“那周医生,我们能进去看一看。”
周时兰面上还有些苍白,轻轻点头说道:“去吧,老太太的房间,注意通风。
她肺部不好,一见冷风就容易咳嗽。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护的太紧。
适当通风反而对她有好处.........”
几个姑姑你追我赶得涌了进去。
云知乐心疼的把周时兰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面。
周时逸拿了一个干净的茶盏,借着倒水的功夫,趁机弄了一些灵泉水进去。
纪国栋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他朝着周时兰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纪国栋再次谢过周医生。”
周时兰安安心心地坐在那里,受了这一礼。
虽然说老太太的病情,让她受益良多,但之前施针,确实耗费了她绝大部分的心力。
这一次回去,恐怕得养上好几天,才能彻底恢复精力。
“没事,我们各取所需,还希望纪同志之前答应的事情能够做到。”
纪国栋轻轻颔首:“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绝对不会追究。
除此之外,您的救命之恩,算我季国栋欠你一个人情。
以后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只要不违背国家底线,我纪国栋绝对全力以赴。”
周时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眯着眼说道:“纪同志要是说这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眼下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饶是纪国栋沉稳,此时也有些绷不住。
这小姑娘上杆子往上爬的功夫,还挺溜。
“您请说?”
周时兰轻咳一声:“今天二蛋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看到了。
他们既然断绝了关系,以后整个村子肯定容不下他们。
这两个孩子看着怪可怜,我们村子村卫生室那边也需要两个打杂的。
我就想着把两个孩子的户口挪到我们大队那边,不知道这件事对于纪同志来说麻不麻烦?”
这件事云大队长和王支书他们都能办,但周时兰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
人家都是看在自家哥哥的面子上,这人情以后都需要自家哥哥去还。
现在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解决,周时兰也不愿意去麻烦周时逸。
站在一旁的周时逸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小妹,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呀?
而纪国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小姑娘有些蠢。
他的一个承诺,竟然只用来干这件事?
他单手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点头应下:“三天内,我会把这件事情安排妥。
但是具体的大队,还需要周医生给我留一份地址。”
周时兰扬了扬下巴:“拿纸和笔来,正好我也要给你奶奶开药。”
纪国栋走进另外一间屋子,拿了一个本子和钢笔出来。
周时兰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撕下来递给纪国栋:“早晚煎服,记住最关键的一点,用砂锅煎。
如果过了火候煎糊了的话,一定要倒掉,不能重新加水再煎。
这和西药不一样,糊了加水再煎的话,药效会适得其反。
有的还会有毒,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纪国栋小心翼翼的把两张纸收到了怀里,趁着周时兰写地址的功夫,他想了又想,还是轻声说道:“周医生,你那里能不能抓这些药?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您配出来?”
这毕竟是周时兰开的方子,纪国栋生怕别的药房弄不准。
经此一事,纪国栋对眼前的小姑娘打心眼里佩服。
毕竟当时县城的医生,已经让他们准备后事了。
这小姑娘竟然能把人硬生生的救回来,所以结果都还是比较相信,经她手炮制的药材。
在部队里待了这么久,之前受伤的时候,一听部队的军医谈过,草药的年份和炮制方法不同,发挥的药效天差地别。
周时兰眯着眼直笑:“我可以给配,但是价钱摆在这里。
我那些草药都是去深山老林找的..........”
纪国栋还来得及说话,纪念华就抹着眼泪从屋里面冲了出来。
“周医生,你尽管去把药配出来,无论药多贵,我们都出钱买。
当然了,你的出诊费也不会少,这次你真的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我纪念华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粮食局找我。”
粮食局的工作,那可是多少人羡慕的。
对于村民们来说,民以食为天,粮食局就是个肥差。
周时兰的手被纪念华紧紧攥住,她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我一定尽力!”
纪念华开心的说道:“国栋,回头吃晚饭,你亲自把周同志他们送回去。
如果中间,周同志有需要跑腿的地方,你尽管去做。
摆不平的,去找你姑父!”
纪国栋点头应下,周时逸上前走了两步,把自家妹妹解救了出来,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几位同志,施针看病,都极其耗费心神。
你看看我妹妹也有些撑不住了,今天这个饭我们就不吃了。
还请纪国栋同志把我们送回去,让我妹妹好好休息休息。
顺便你们也把药拿回来,早点给老太太吃上。”
纪念华一听也是这个理,再加上家里乱糟糟一片,还有个不省心的纪念松。
如果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平白无故让别人看笑话。
她朝着一旁的纪国栋使了个眼色,笑意盈盈的亲自扶起周时兰:“等老太太的身体稳定下来,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周时兰对眼前性子豪爽的纪念华,也有几分好感。
她浅笑点头:“早点把老太太的药配上,吃上三天,我再来看一下。”
“唉,唉,好!”
纪国栋的目光一直放在周时兰的脸上,她骤然一笑,让纪国栋有些愣神。
这可是他20多年人生生涯中,极少会发生的事情。
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纪国栋心中警铃大作。
他连忙收整了神情,对着几个人说道:“几位同志这边请........”
看着几个人离开,纪念华想哭又想笑,刚才自家侄子的表情,可都落在她的眼里。
纪念华一直觉得自家侄子的性子冷冰冰的,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
当然了,老太太除外,想当初他们工作都忙得很,纪国栋的父亲又因公牺牲。
他全靠奶奶一个人带大,和老太太的情感摆在那里。
在部队的时候,他的模样好,身材挺拔,有不少领导都相中了他。
想着把自家闺女介绍给这混小子,可都被纪国栋拒绝了。
老太太不止一次的愁纪国栋的婚事,成天唉声叹气。
老太太年轻时候还留过洋呢,地主家的小姐,见多识广。
自然见识过断袖之癖,她还以为自家孙子是这样的。
为此,趁着精神头好的时候,不知道给纪国栋介绍了多少女娃。
可纪国栋始终无动于衷,现如今倒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勾起他的心思。
对于这一点,纪国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看来老太太有盼头了........
再加上周时兰救了老太太的命,纪念华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纪国栋又恢复了之前少言寡语的模样,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周时逸坐在副驾驶,给他指了一条较为平坦的路。
自家媳妇还怀着孕呢,可不能走那些小路。
纪国栋也没二话,按照周时逸说的方向,谨慎小心的开着车。
等来到大榆村,村口坐了了好几个婶子,他们全都拿着饭碗,蹲在那里,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猛然间,看到一辆小轿车疾驰而来,他们还以为是去合作社的。
连忙护紧了手中的碗,生怕小轿车疾驰,带起来的灰尘,把他们的饭菜弄脏了。
谁曾想,车子直接停了下来,还不等妇女们上前打探,就看到车子又接着往大队部开。
豁牙婶子把嘴里的馍馍费力的咽了下去,这杂粮黑面的馍馍,实在有些噎嗓子。
“你们看到车上坐的人没?我咋看着这么熟悉呢?”
豁牙婶子的话,让旁边的人连连点头:“我看着咋那么像周知青?”
“我也觉得十有八九是他,他们先前不是去大集了吗?
原本是周知青开着车去的,后面是知远开车回来的,都没见他和他媳妇。”
“看他们的方向是去大队部吧?干啥去?不会是周知青又给咱们合作社拉来订单了吧?”
村民们对这样子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豁牙婶子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呼噜呼噜把自己手中的白菜汤喝完,捶了两下胸口,梗着脖子,把最后一口馍馍压下去。
拿着碗,往大队部跑的飞快。
“豁牙,这是干啥去?”
“还能干啥,凑热闹呗,她什么尿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哎!真是的,一天天的咸吃萝卜淡操心,瞎凑热闹。”
那个妇女连连摇头,对豁牙婶子的举动嗤之以鼻。
可下一秒,大家伙儿就看到她,迈开腿走的飞快。
一开始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可走着走着,众人就品出了不对味。
“我看她的方向也不太对呀!”
“哎呦,我的老婶子来,你就别看啦。
她们俩可是村里情报局一把手,这狗鼻子肯定嗅出了啥不同。
走,走,走,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