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街南宫宅邸,书房内。一位四十多岁,面容清瘦,温文尔雅的男子坐在书案后,手里捧着一本书就着窗户投进来的光线在认真看书。
书案前,南宫怡宁跪在那,若是注意看就会发觉她屁股是坐在后脚跟上的。
“爹,宁儿知错了,您就消消气嘛!”
南宫文瑾听着她这娇软的声音,不由将眼前的书移开看向她,“你错哪了?我看你玩得开心得很嘛!老实说,这次出门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何我让人出去寻你皆没有你半点音讯?”
南宫怡宁不敢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说出自己被人骗被人卖掉的事和盘托出。
南宫文瑾大惊失色,丢下书本就出了书案到她跟前,将她扶起,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可有什么闪失?”
南宫怡宁摇摇头,“没有,幸亏遇到了好心人把我救了,他们还把我送了回来!”
“那你怎么不把人请回家里来?让爹好好感谢人家呀!”南宫文瑾看着南宫怡宁直皱眉,这丫头这时候怎么如此不识大体。
南宫怡宁有些为难,“我担心您觉得人家别有用心!”
“我怎么就会觉得人家别有用心呢?”
“因为柳大哥有个弟弟在书院读书,叫柳青枫!我担心您会误会他们,也担心他们知道了您身份,会挟恩求报!”南宫怡宁委委屈屈说道。
虽然她觉得云晓玥和柳青柏不是那样的人,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还是不可少的,毕竟她老爹的身份特殊。
南宫文瑾顿时也有些顾忌起来。
“老爷,人家救了小姐,答谢还是有必要的。”老管家南宫远在一旁说道,“不如,就让老奴和小姐出面答谢他们,您就不必出面了。”
“如此不妥!”南宫文瑾说道,“为人,贵在真诚,他们既是宁儿的救命恩人,不能因为避嫌变怠慢了人家!”
南宫怡宁挠挠腮,“爹,柳嫂子一直开一家书坊,但苦于找不到熟悉这一行的人,就一直开不起来!”
南宫文瑾闻言不由笑了,“一个女子,她有何学识竟然要开一家书坊,是不是太天真了!”
南宫怡宁顿时噘嘴,一脸不快地看着自个的老爹,“爹,不许您看不起柳嫂嫂,她的学问可大着呢!她会酿酒,写的诗稿,都是我从来没读过的!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此美的诗句,我以前可从未读过!但柳大嫂笔下就能写出来!”
“哦!”南宫文瑾不由欣喜挑挑眉,“依你之见,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
南宫怡宁点点头,“爹,您以前在翰林院的时候,远叔不是帮着去盯国子监的那些大人刻印过书籍嘛,远叔一定知道怎么刻印出书!让远叔去帮帮她好不好?”
“你这丫头,你远叔可是你爹的左右手,他若是去帮他们了,谁帮你爹呢!”南宫文瑾一脸不满,“你胳膊可别往外拐!”
“哎呀,爹,就让远叔去帮帮柳嫂子嘛,等柳嫂子熟悉刻印出书的流程远叔就回来了,又不是把远叔卖给柳嫂子!”南宫怡宁拉着自个老爹的手撒娇着。
南宫文瑾无奈看着女儿,“明晚把人请到家里来,让爹好好答谢人家,我也与她好好谈谈,到时再做决定,如何?”
南宫怡宁这才笑了,“谢谢爹!那今晚我去请柳大哥和柳嫂子吃饭,不陪您和远叔了,可以嘛!”
“去吧去吧!”南宫文瑾挥挥手说道。只要这丫头在府城他就不怕她会出什么事。
看着南宫怡宁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他不禁悠悠叹息起来,看向南宫远,“柳青枫,好像是林川县那文渊学堂出来的学子!”
“是。他学识很好,在书院做学问也很刻苦。上月入院小考,他名列前十!就不知这个月的月考会如何!”
“去打听打听,他家世如何,他哥他嫂为人如何?那柳溪村的柳氏家族在地方上又如何!明晚之前要报予我!”
“是。”南宫远立即领命而去,他家老爷打探得这学子的身世背景如此仔细,怕是别有深意。至于什么样的深意,他一个管家,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妄加揣测。
傍晚时分。
柳青柏和云晓玥逛街回到客栈,看着时辰不早了,两人稍做梳洗,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去等柳青枫。
“柳大哥,嫂子!”
两人才出门来就看到南宫怡宁兴冲冲的迎面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
“你们要上哪去?”
听云晓玥说是要去吃晚饭,她立即说道:“到了府城,这顿饭当然是我请。那位十二郎,也可以请他一起来!”
云晓玥失笑,这丫头可真心大,她一个闺中待嫁的大姑娘,竟然不在意与一个陌生男子同桌吃饭吗?看来他家的家风很开放。
“南宫姑娘,这不太好。今晚就让我们与十二先聚聚,你这顿饭改天再请吧!”柳青柏说道。他可担心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我都不在意,你们在意什么!无妨!今晚这顿饭就我请了!”南宫怡宁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晚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她还有印象,如今有机会,她也想再见见。
柳青柏与云晓玥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那我这就去那边的泰和楼订桌,你们接到他就一起到泰和楼云!”
南宫怡宁说着就带着丫头先行离去,柳青柏和云晓玥相携到书院去,接到柳青枫就一起前往不远处的泰和楼。
云晓玥第一次进入泰和要,上次去县城都没机会上去看看,现在有机会进来了,她可得好好看看这蔡英卓是如何打理他的酒楼的。
柳青枫得知是个姑娘请他们吃饭时,他顿时打了退堂鼓。
“柳公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有这么多人在,咱们又不是私会,你担心什么!”
柳青枫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个亭亭玉立的俊俏姑娘,站在雅间的门口迎接着他和兄嫂,他窘得面红耳赤。
“见过南宫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相较于这落落大方的姑娘,他倒显得过于拘谨小气了。
南宫怡宁看着这个羞答答地大男孩,不由掩嘴而笑。心想,这人可真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