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柳溪村的天气还不是十分寒冷,地里的桑叶还泛着绿,村里很多村民家里还在养最后一批蚕。
路边一片桑树地,梁家大娘带着她家媳妇李金满在地里摘着桑叶。突然看到地头有人影走过去,两人也不以为意,以为是旁边地块的人下地来捡桑叶。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这块石头有点滑,你慢点。还是我抱你过来吧!”
“我可以的。”
婆媳两人面面相觑,这青天白日,若是下地来干活,怎么还能给抱上!莫非……
婆媳二人心照不宣,隐身在桑树丛里,悄悄循着刚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男人带着一挽着发髻的女子已经走下地旁的溪岸去。溪岸很高,挡住了那两人的大半个身子,她们只看到女子的头顶,男人身量很高,可以看到他挺拔的脊背。
“这两人谁呀……”梁大娘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哇!”李金满也是满腹疑惑。她们看着溪道里的两人,“有谁没事会来这溪边晃荡……”
两人正说着,突见那男子转了身,将走在他身后的人一把抱入怀里。
“……唔,柳,柳十郎……”梁家婆媳二人惊得目瞪口呆。
“他,他刚抱的人是谁呀?”梁大婶惊声问道。
“没看到脸。应该是他媳妇云晓玥吧……”李金满小声说道。
“……不会吧,若是云晓玥,他们小两口钻这荒地草丛作甚……”梁大娘半信半疑的。
她看到柳青柏抱着人上了溪对岸,把人放下地,就牵着人往深深的草丛里走,这让她更加不相信和柳青柏在一起的女子是云晓玥。
好巧不巧,她们婆媳捡够桑叶回到村口时,刚好看到田秀清也从地里回来。
“欸,他田嫂,你家云娘子在家吗?”梁大娘上前含笑问道。
田秀清不知道这位梁大娘打听云晓玥作何,也就如实说道,“娘子昨天就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大娘找我们家娘子有什么事吗?”
梁大娘呵呵笑,“没事,没事,就是久不见她了,随口问问。”
梁大娘没再多说什么就和媳妇李金满进村回家。
云晓玥和柳青柏此时还在荒地里随处查看,他们每隔一段距离,就拔几蔸野草起来,看看地里的土质如何。
云晓玥的手背都被野草割了好几道细口子,泛着红痕,让她又痒又隐隐作疼。柳青柏虽然也被割了好几道,但他还是比较心疼云晓玥被割。
柳青柏看着莽莽荒地,“玥儿,我看这荒地土质还不错,就是有好些大石块和那些大的灌木丛,怕是难以清理。”
云晓玥也看到荒地上的泥肥沃,就是地里有好些大的石块和一些盘根交错的灌木与树藤,若是把地买下来,得把这些大石块移开,那地块才算真正的平坦,若不然也不好耕种。
“我们先回去问三伯,看看这地怎么卖吧,若是便宜,倒也可以买下来。”对于移除那些石块,云晓玥也不是没有办法,现下最重要的是看这荒地的价格如何。
“那我们这就回家去找三伯。”
两人从荒里走出来到溪岸边,看到彼此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草屑枯叶,便相互帮忙着把它们清理干净。
溪对岸梁家桑地对面是柳富来家的地,覃氏和柳美玉此时正在地里摘桑叶,她们就在靠溪岸边的地边摘着叶子,地里的桑叶又已经稀稀落落的,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对岸。
覃氏摘着摘着,在抬头摘高处的叶子时,突然看到溪对岸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还在岸边相互帮忙整理着衣裳,很是亲昵,对话声也隐隐传来。
“很疼吧,一会儿回去给你擦点药。”
“刚才太用力了,破了点皮……”
“走吧,我背你过去!”
柳美玉此时也看到了溪对岸两人,惊道,快步到覃氏身旁,“娘,溪对岸有两个人。好像是十郎和云晓玥呀!”
覃氏朝溪对岸方向啐了口痰,低声骂道:“呸!真是不要脸,青天白日,竟然钻草丛,下流!快走,别看这两个下贱的狗男女!”
她骂着,看到柳青柏弯腰背起云晓玥下溪对岸就要过这边岸来,她赶紧拉着柳美玉到桑地的另一头去,好像不想让柳美玉看到什么不堪的一幕似的。
柳青柏背着云晓玥过了小河流,见她在自己背后轻飘飘的,那一抹柔软压在他背上,过了小河流他还不舍将她放下。
直到路边,怕有人看到他们如此亲昵,这才依依不舍将她放下来,翻开云晓玥的掌心,看着她掌上被擦破一块皮的掌根,心疼得不行。
“没事啦,一点皮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云晓玥笑道,四下查看,“马车呢?刚不是在这嘛!”
柳青柏呵呵笑,“老马识途,可能是刚没拴好,它自己回家去了。快回去看看。”
两人快步回到家,果然看到马车已停在院中,马儿也在马厩里吃着草。
云晓玥摸摸马儿的鬃毛,“你可真乖!”
马儿扬脖长嘶一声,威风凛凛,像是回应她的夸奖。
“快来把手洗洗,上药啦!”柳青柏在院中叫道。云晓玥又拍拍马儿的脖子才转身到院中去洗手,让柳青柏给她上药。
柳青柏给云晓玥上完药,看着日头已到中天,料想这时候柳玉龙应该在家,他拿了一小坛酒,又装了些瓜果点心,带着云晓玥一起进村到柳玉龙家去。
他们一进村,看到不少人家在他们家门前吃着饭,边聊着天。特别是梁家的院门前,围了不少端着饭碗吃饭的人,他们边吃边聊,时不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看样子聊得很热络。
但他们看到柳青柏和云晓玥远远款步而来,他们立即就不约而同止了声,静静看着他们二人。
“阿叔,阿婶,吃饭呐。”柳青柏不疑有他,和以往一样和他们热络地打着招呼。
“呃,呃,吃饭呐!”大家讷讷应着,看着柳青柏的眼神有些怪异,显得很不自然,“十郎呀,你吃了吗。”
“忙着呢,还没得吃,一会儿回家了再吃!”
大家听他说“忙着”呢,都吱吱吱地低声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