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和柳美玉将那篓青螺在集市上摆了大半天,一直无人问津,下午申时末的时候,她们不得不把那篓青螺背回家。等她们回到家里,那篓青螺已经发出腥臭味。
柳富来看着那篓青螺,脸色难看极了。
“怎么没卖出去?”
“卖什么卖,连问都没有人问!”柳美玉气哼哼的,“都怪娘,非要拿到镇上去卖!”
“老头子,你把它们拿去给十郎,让他把它们给收了!”覃氏说道,语气是不容违抗的命令式。
“这都臭了,十郎是傻子呀,他会收?”柳富来哼哼说道。
这败家玩意,好好的青螺她非不卖,非觉得十郎收的价格太低了,是在坑她。现在好了,一篓子青螺全死了,她又想着拿去卖给人家,真把十郎当傻子不成!他可不想去遭人白眼,让人笑话。
“你是他柳十郎的幺叔公,你拿去的青螺,是好是坏,他还敢不收?”覃氏看着柳富来是一脸的怒容。
柳美玉也是气呼呼的,“还有,你向十郎把他买给云晓玥的簪子、手镯都借回来,我戴回姥姥家两天,回来就还给他!”
柳富来觉得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他一个大男人,让他去卖死螺就算了,还要让他去替女儿借首饰,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出现在人前!
柳美玉见他不肯去,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心里都没有我,都不疼我……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覃氏见女儿哭了,她顿时心疼了,抱着她安抚一番,又向柳富来骂道:“柳富来,你今天若是不把这青螺卖了,不把云晓玥的簪子手镯借来,你也别回来了!”
“这……”柳富来脸色难看至极,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你去还是不去?”覃氏双手叉腰怒视着柳富来。
柳富来深深叹息一声,无奈地提起那篓腥臭的青螺到村头去。
“柳幺叔,你拿什么,这么臭!”
一路上,遇到柳富来的人纷纷掩鼻避让。
柳富来也是强忍着,一路上才没吐出来。等到村头,他看到柳青柏家门前有很多人排队卖青螺,卖大米,还有卖葡萄的。长长的队伍,他排在最后。
“叔公,你拿来的青螺都臭死了,我们都要吐了!”
排队等人纷纷捏着鼻子,皆一脸嫌弃。离他远远的。
“没死,只是捡回来久了些而已!”柳富来闷声说道。
“柳叔公,你家美玉和她娘,今天早上将一篓青螺背到镇上去卖,你拿来的这筐,该不会是她们卖不出又背回来的那筐吧!”一位大娘哈哈笑着说道。
大家也都哄堂大笑。
柳富来脸上是一片难堪之色,不知该如何作答。
柳玉龙媳妇杨金枝,也带着她的长孙柳永裕拿了一篓子的青螺来卖。林霄和孔良忙着帮他们称,柳青柏在一旁记数,算钱发钱。
“十郎,你们收这大青螺,是作何用?”杨金枝看着柳青柏家院子里一盆盆的大青螺不解问道。
“小玥用它来做道小吃。”柳青柏也没瞒她,如实说道。
杨金枝不由笑了,“十郎,这青螺的肉都不够塞牙缝!现在又不是荒年,谁吃它呀!”
“奶,炒青螺可好吃了,昨天早上师父从酒馆带回来那么大一盆,都不够我们四个吃呢!”柳永年在一旁用双手比一个大圆喜滋滋说道,还一副馋得流口水的模样。
“你个小馋猫!”杨金枝笑道捏捏柳永年白白净净的脸蛋。
这孩子以前跟个泥猴子似的,整天不是摸鱼就是掏鸟窝,想不到成为柳青柏弟子才几个月,他不仅收了性子,整个人也变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公子。
“别整天贪吃,要好好跟你师父学艺,知道不!”
“奶,我可乖了,我都已经能背脉诀歌的前三十句了!师父还夸我了呢!”柳永年脸上尽是骄傲之色。
“是嘛!”杨金枝一脸喜色,看向柳青柏,“十郎,这孩子,有劳你费心了!”
“三伯娘客气了!永年是我弟子,我自是该悉心教导。”柳青柏俊脸含笑,给杨金枝算钱,“三伯娘和永裕带来的青螺有四十四斤多,按四十五斤算,一共是三百六十文钱。”
他从桌上的那只装着铜钱的篮子里拿出一串铜板,取出十四枚后,再把一串都递给杨金枝。桌上 摆着两只篮子,里面都是铜钱,视觉冲击力很大,让人看了眼馋不已。
杨金枝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铜板,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十郎!对了,十郎,你三伯让我问问,过两天族里中秋宴,小玥能回来掌勺吗?”
柳青柏拍拍脑袋,“我正想晚点去找三伯说这事呢。小月这些天有些忙,怕是回不了。中秋家宴,还请伯娘回去帮我帮告诉三伯,请他重新安排掌勺的人。”
杨金枝顿时面露的担忧之色,知道云晓玥这是还在因为柳富贵与朱氏胡闹一事而耿耿于怀。
“这大团圆节总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在镇上过吧!”
柳青柏只得笑笑,“她若不回,我到时到镇上陪她。”
“十郎,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了吧!”一位大婶哈哈笑着打趣道。
“十郎若是管得了小玥,也不会任由小玥这般不回家喽。”另几位大婶也哈哈笑着说道。
柳青柏呵呵笑,“小玥白天要忙酒馆的事,晚上还在夜市摆摊,她那么忙,那么辛苦,不回来就不回喽,我到镇上陪她也是一样。”
杨金枝也呵呵笑着,“若是我家媳妇也如小玥那般能干,别说任由她住在店里,让我天天伺候她我也愿意!”
“我若有那么一个媳妇,我也愿意!”几位大婶也纷纷笑道。
柳青柏无奈看着这些大婶,真是什么事到她们嘴里,想说成白的,就是白的,想说成黑的,那就是黑的。
大家在一片说笑声中将自家的货称了,拿了银子,纷纷离去,终于轮到排在最后面的柳富来。林霄捏着鼻子后退几步。
柳富贵赔着笑看着柳青柏,“十郎,你看叔公这些,还能卖几个钱不?”
这时,覃氏和柳美玉也刚好到来,三人齐齐看着柳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