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本是在屋里百无聊赖坐着,突听外面几个人说着什么十郎,什么要去城里,她不由走了出来。
“谁要去城里,去城里做甚?”
柳玉强一见到自个母亲,便挥挥手让大家散了各自忙去,他则和柳青桦出门到村头去。朱氏见状,当即大声叫喊道:
“柳玉强,你这个不孝子呀,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个挨千刀的,就这么看我不顺眼,我连问句话都没人应了吗!”
王翠花看着自个婆母,淡淡说道:“孩他奶,您这把年纪了,你就守着你那些银钱好好享清福吧,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孩子们都大了,他们想上哪去就上哪去,你管不住了!”
“哎哟……你们这些个挨千刀的,都嫌我老了,你们怎么都不想想,没我哪来的你们……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嫌我老了……”朱氏蹲在大门口嚎哭起来。
柳富贵从屋里走出去,骂道:“你个死老婆子,你还让不让这个家安宁片刻了!动不动就哭天喊地的,也不嫌给我们家丢人!你再在家里哭嚎,信不信我休了你,让你滚回你娘家去!”
朱氏听了柳富贵的话,愣神片刻,继而哭得更大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富贵,你个丧良心黑心肠的死老头子,这么多年,我给你生儿育女,若是没有我,你柳富贵能有今天!你现在竟然嫌弃我,要休了我……柳富贵,你不得好死呀……”
“一天天的,你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要不就是打这个打那个,整个家都让你搅得不得安宁!我告诉你,我们家十二可是个读书人,将来也许还要当官的!你朱家不要脸面,我们柳家还要!你真不想在这个待下去了,就滚回朱家去!”
柳富贵气哼哼说道,然后背着手,踱着步,出门去了,留朱氏在那里任她哭闹!
正在厨房里忙着的王翠花,听到柳富贵的话,这才明白老爷子这些天管老婆子管得那么严,原因竟然是因为柳青枫。
“柳十郎能干呀,能供自己弟弟读书!但愿柳十二不辜负他的期望,让柳家能飞出一只金凤凰!”王翠花半自嘲半讥讽地说道。
村头,王晓玥送柳青柏出门后,就关了店门和院门上后山打猪草去了,要买的幼蚕请柳玉山帮忙买回来就行,她不去镇上了。
她上山打了两篓猪草回来放着,又到屋后的山边去砍柴。他们家的酒越来越好卖了,这些天她每天晚上都得出一锅酒,烧的柴挺多,得多备一些才行。
泠泠淙淙的山泉水从半山腰上流下,在山脚下的小石槽中形成一个小水潭,然后又往外流出,变成她家旁边的那条小溪。口渴了的云晓玥到山脚下掬水来解渴,水质甘洌清甜。
喝着水,云晓玥顿时突发奇想,若是将这泉水引回家,那她岂不是不用每天都到村子那头的水潭里去挑水回来了,那她可就能省下很多时间了。
云晓玥是个想到就要付诸行动的人,她大概丈量了一下从泉水到家里的位置,然后就赶到隔壁村那户专门烧制陶器的人家去。
“这不是柳十郎家的小月嘛!”窑主家的大婶见到云晓玥到来便热情招待了她,“你来婶这,是要买什么陶罐吗?”
云晓玥看着大婶点点头,在大婶的带领下在他们的大场院里逛了一圈,看到有好多有些破损的陶罐堆在一角。
“吴婶,你这些陶罐怎么卖?”
“这些都是有破洞的罐子,我和你叔觉得丢了可惜,就一直放在这,你若需要就要走,不要钱!”吴大婶笑呵呵说道。
云晓玥看着这些陶罐,至少几十个,“婶,这些罐子我想都要了,多少钱一个?”
“啊!”吴大婶不禁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月,婶告诉你,这些罐子可都是坏的哦!”
“知道,婶子刚才说过了嘛,我都要了,一起八十文,卖不卖?”
“八十文”吴大婶诧异,这不是白捡的钱嘛,她呵呵笑着,“只要你愿意买,不后悔,我就愿意卖!”
云晓玥咧嘴而笑,“谢谢婶!那你能帮我送家里去吗!”
“成呀!”吴大婶一口应承道,“我这就让你叔给你送过去!”
吴大叔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云晓玥,“十郎家的,你当真要这破罐子?可别等叔给你送去了,你又让叔给拉回来呀!”
“绝不会让您再拉回来!”云晓玥说道,生怕他们不信,就从怀里拿出八十文钱交给吴大婶,“这下您两位该放心了吧!”
吴大婶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铜板,高兴地将它们收起,笑容满面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实诚!”
吴大叔见钱都到手了,立即把牛车拉来,将那堆破罐子一起装上车。云晓玥也帮忙着一起装,然后跟车回家,又将它们都卸下堆在院前空地上。等吴大叔忙完,她还打了一斤酒送给他带回去,吴大叔乐得合不拢嘴。
隔壁家几户人家路过云晓玥他们家时,看到屋外堆了一堆破罐子,知道这是她花了八十文钱买来的,都觉得她脑子坏了,就连陈秋菊看云晓玥的眼光也是看傻子一样。
“小月呀,你家是钱多了没地花了嘛,买这么一堆破瓦罐回来干什么用?”
“十郎要是知道了该气死了!”
陈秋菊听着,看着云晓玥的眼光也变得怨恨起来,就像云晓玥花了她家的钱似的。
但云晓玥却咧嘴一笑,说道:“才不会呢,等他回来说不定还会夸我呢!”
“夸你!那一定是十郎疼你,舍不得骂你!”大家笑着打趣道。
陈秋菊听到“疼你”两个字时,突然觉得很刺耳,看着云晓玥的目光不由沉了沉。
云晓玥没再理会这些邻居,关了院门就忙去了,蚂蚁搬家似的把那些陶罐一个一个搬到后山脚下去,忙到赶集的人回来了她才回家来开店门卖东西,安置好柳玉山帮忙买回来的幼蚕。
云晓玥把蚕室安在了西边厢房,那的屋子原来破败不堪,但经她这两个月来慢慢修葺,现在已经是只透风不漏雨的蚕室了。
她正忙着,外面一阵拍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