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绝望,是因为感受不到爱。
白与今进了小区后,整个人都是抖的,烫脸的热泪,从她的眼睛里涌了出来。一路哭着进了门,8小时的工作强度加上睡眠不足再加上生病,已经让她很虚弱了,宋玉翠突然出现的拱火,让本就糟糕不堪的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冷,非常冷,她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冰晶包裹了全身,冷到了骨头里。
白与今冲进浴室,把水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淋了下来,从头到脚冲洗着自己。热水流淌在她的身上,洗刷着遇到宋玉翠的恶心,氤氲热气不断打在墙壁和玻璃上,白与今的身体渐渐回温。
草草吹了几下头发,用厚睡衣裹严实自己,还是冷,体温却越来越高。
这是……发烧了吧。
白与今用手试了试额头温度,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按照以往感冒的经验,八九不离十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形容现在的自己吧,夏甜苦笑。
不知道夏甜家的温度计和药箱放在哪,找了一圈没找到,白与今心里一片烦躁。这么晚了,也不能打扰夏甜,又不是没感冒发烧过,睡一觉就好了——白与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书桌前,拿出复习资料,准备开始今晚的学习。
浑身一会冷一会热,脑袋昏昏沉沉的,压得脖子都快不会动了,像装了什么重物。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静谧的夜里骤然响起,突然的响声,让白与今的小心脏一阵扑腾。
初行舟?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打电话?
犹豫地按了接听键。
“喂,你……”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对面急切的男声打断。
“喂,你在哪?”低沉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些焦急意味。
“我?……我在家。”白与今脑子有点空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是……感冒了吗?”刚刚太着急问话,初行舟没注意到白与今声音里的不对劲,第二句才听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有一点儿。”白与今说这话的时候,涌上一丝委屈。和宋玉翠说了那么多话,她的亲妈都没有关心她一句,初行舟只听两句话,就能听出她声音的反常。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唉,白与今暗自叹气。
“发烧吗?吃药了吗?你一个人?”平时惜字如金的初老板,丢出一串问题。
“……一个人。”白与今的眼睛酸涩:“有点发烧……我没找到药。”
这通电话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小感冒挺挺就过去了。被初行舟这么一问,就莫名矫情起来,鼻子发酸想哭是怎么回事?人的情绪真奇怪,白与今鄙视了一下自己。
“地址给我。”初行舟拿电话的手,捏紧了些。
“啊?……”
白与今内心奔腾——他要来吗?不不不,这有些超纲,他们之间……还没这么熟吧?况且这是夏甜家,肯定不能让他进来。
“带你去医院,小区和楼号。”初行舟好像猜到了白与今的心思,补了一句:“不用害怕,我不上楼。”
“不用去医院,就小感冒……”
“而已”二字还没说出口,白与今就听到了初行舟的一声冷哼,她其实还想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多喝热水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特意过来,太晚了,太麻烦了……这些话被硬生生憋回肚子,一句都没说出口。
“听话,地址给我。”这是初行舟第三遍要地址了,再被拒绝,他的耐心可能会耗尽吧,他不太确定,毕竟以前没对什么人,这么有耐心过。
白与今愣住,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报出了地址:“……山水花园5号楼。”
“好,知道了。”初行舟捏紧的手松了松:“穿好衣服,带着证件,10分钟后下楼。”
“好。”白与今挂了电话,快宕机的脑子还没缓过来,觉得这对话、这场景太不真实,她这是在做梦吗?
他刚刚说什么?听话?让她听话?
…………
虽然不想承认,但心脏真的被击中了一瞬,心头涌上一丝悸动。
-
白与今穿戴整齐拿好包,怀着忐忑的心情下楼,到了大堂一眼就看到初行舟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她下来,初行舟朝她招招手,白与今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待到白与今走近,初行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当看清她因发烧面颊都泛了红,初行舟的神色更冷峻了。伸手把白与今外套上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还紧了紧帽绳,白与今被扣得只剩一张小脸示人。
白与今心神微乱,待在原地,任他摆弄。
“头发没干就出门?”低沉的男音在白与今的头顶响起,没有怒火,语气淡淡的,像是家长对自家小孩子带着宠溺口吻的轻轻训斥。
白与今的脸更热了,不知是发烧,还是害羞。
脑袋缩在帽子里当鹌鹑,一声不吭。
“走吧。”
听到初行舟招呼,白与今低着头跟着,偷看几眼那男人的高大身影。他身姿挺拔,肩膀宽阔,既有力量又充满了优雅,头发乌黑浓密,一阵风吹过,发丝凌乱了些,却依然透露出不俗的气质。
真……好看,有点挪不开眼。
白与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车,被初行舟安置在了副驾上,这么近的距离,并不熟悉的关系,让白与今略显不安。要说点什么吗?她实在烧得难受,脸上烫热,身上倒冷起来。但什么都不说,就有点尴尬和……不礼貌。
“很快就到。”初行舟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好。”白与今声音沙哑,轻咳了一声。
清朗的夜,月光照在大地上。
黑色的SUV疾驰在寂静的夜路中,车灯照着前方,把一片片斑驳的阴影甩在身后。
初行舟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乍一看面色平和,余光时不时望向副驾的小人儿,脚下暗暗加油门的动作,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没几分钟,车就驶入一家高档私立医院。
刚进医院大厅,白与今的小鹿眼就打量着像高级酒店装修风格的医院环境,第一反应是钱包要保不住了。
这要花多少钱啊?
看起来就非常贵!
现在跑来得及吗?
在保钱包和治病中间,两条腿先帮不太灵光的脑子做出了选择,转身就往门外走。人都烧成那样了,刚刚还摇摇晃晃,现在两条小腿倒腾得飞快。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操作,把初行舟都看愣了,望着那溜得贼快的小身板,他歪着脑袋低笑了几声,抬腿去抓人。
“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