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兰啪的一声摔了筷子:“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跟我要七百块钱?!”
沈茵温声细语:“我工作后的粮票不都给您了?要不咱们把粮票也摊开来算算?”
吴红兰当然不敢算,沈茵工作后基本就没在家里吃住过,真要算起来,恐怕还要再给她补几百斤粮票!
别看沈老爷被送子去改造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的生活条件其实不差。
住的是二层小洋楼,沈国平年轻的时候还去留过洋,而且学的是工程机械类,是国家紧缺类人才。三十多岁就当上了总工程师。
虽然沈国平后来被人从总工的位置上撸下来了,但还是按照高级工程师算的工资,一个月加上补助有78块钱。
加上沈茵的工资,家里每个月的开销都绰绰有余。
所以吴红兰倒不是拿不出这720块钱,只是想到这钱要给沈茵,那简直比割了她的肉还难受。
虽然这本来也是沈茵的工资,但吴红兰根本没想过要还给她!
沈娇娇也红了眼,这么多钱啊,能给她买多少衣服鞋子!
吴红兰咬紧后槽牙:“不行,家里没这么多钱,零头抹掉,我最多给你五……”
话音未落,沈国平从二楼下来,皱着眉道:“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
“妈让我代替妹妹下乡,我答应了。”沈茵笑吟吟地说,“我这两年的工资都存在妈手里,妈说正好这次凑个整数给我。”
吴红兰听得脸色发绿。
这死丫头,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而且自己说的明明是抹零啊!
沈国平惊讶:“你真的愿意下乡?那你的工作……”
“我去和院里说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沈国平这才点头:“行,那就去吧。”
他是不反对下乡的,既能锻炼女儿,更重要的,是下乡经历能抵消成分问题。
他自己就是被成分问题影响了前途,自然不愿意让女儿也受牵连。
只是沈娇娇实在吃不了苦,也没办法。
但也不能让大女儿吃亏。
“既然要凑整,那就给茵茵八百吧。”沈国平嘱咐完吴红兰,又转头对沈茵说,“出门在外,一切都靠自己了,手上的钱不要乱花,但缺什么就买,别让自己委屈。”
沈茵爽快地答应下来:“我明白的,谢谢爸!”
吴红兰心中怄气,但沈国平都发话了,她也没办法反对。
沈家是书香世家,她嫁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但沈国平有个毛病,就是少爷脾气,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那可是800块钱啊,早知道就让娇娇去了……吴红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再往下想。
至于沈娇娇就更不敢冒头了,只能暗自怨恨地盯着沈茵。
沈茵似乎有所察觉,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沈娇娇,沈娇娇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再作了。
沈国平吃完饭还要去上班,催着让吴红兰先把钱给沈茵,吴红兰只能不情不愿地数了八百块钱给沈茵,心痛得都要滴血!
沈茵拿了钱,二话不说,先去改革委办了下乡的手续,然后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这几天她研究了一下,空间里能种植存放各种农作物,其他食物比如生肉也可以放进去,而且保质保鲜。
她还在医院食堂后院偷偷捉了一只活鸡,确定能在空间里存活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把鸡放回来。
唉,这年头想吃一次鸡好难哦。
倒是下乡之后,应该可以用粮票从老乡家换一只解解馋。
总而言之,和吃喝相关的东西,空间是都能存放的,但其他东西就不行,比如说,麦乳精可以连着铁罐一起放进去,但如果想放几根铁棒,那就不行。
对此,沈茵颇为惋惜,不然她还想琢磨琢磨,怎么去大洋彼岸“搞”个原子弹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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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城到苏城要坐八九个小时的客船,沈茵不想带太多行李。
能放进空间的食物多备了些,其他也就带了些衣服鞋子,还有海城特有的时兴布料,最后把钱和粮票缝进贴身的肚兜里,就算大功告成了。
还有一个礼拜,沈茵也懒得回家看吴红兰的脸色,拎着小皮箱回宿舍了。
林秀梅毕竟是沈茵的领导,看到沈茵临出发了还住宿舍,觉得有点怪,但也不好多问。
沈茵出发那天,林秀梅特意起了个大早,骑自行车载沈茵去渡口码头。
这批下乡的知青在码头集合,林秀梅远远地就看见姜爱霞也在,前面是个上坡,沈茵示意她停一下,自己下车走。
夏天早上六七点钟已经有太阳了,林秀梅一手推着车,一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奇怪,你家里人怎么都没来送你?”
“意料之中。”沈茵不在意地说。
沈国平算是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但今天也要上班。
至于其他不上班的人嘛……
沈茵环顾四周,随手一指:“那不是来了吗?”
林秀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娇娇拎着一袋桃酥,一路小跑过来。
沈娇娇根本没看到沈茵,直接冲到了姜爱霞身边,跟姜爱霞来了一个亲密拥抱,然后把桃酥塞给了姜爱霞。
沈茵:“扑哧。”
林秀梅:……确定这是亲妹?!
姜安年也来送姜爱霞,他穿着白衣黑裤,看起来清俊挺拔。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沈茵的方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沈茵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移开视线。
姜安年对原主的追求,本来就是一场笑话和骗局。
甚至可以说,骗局没戳穿的时候,姜安年连做戏都懒得做。
如今都被戳穿真面目了,他反而还演上了?
有病!
沈茵越想越膈应,完全不想靠过去。
林秀梅看出来她的想法,再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船,于是就说自己先去停车,让沈茵在江边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她,一会儿回来俩人再说说话。
江风阵阵,驱散恼人的燥热,带来阵阵舒爽和惬意。
沈茵靠着栏杆吹着风,微微出神,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一道出挑的人影出现在人群中。
他比周围的男性要高出足足半个头,军式的短袖衬衫越发衬得他腰背挺直。
沈茵眉头微挑。
谢容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