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降低重心,知道这种时候无法跟俞景晟正面交手,所以就想攻击对方身上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肋骨。
也不知是天太黑了她看不清,还是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没怎么打过架,导致身手迟钝了。
总之——她只感觉到指尖有衣料滑过,眼前的人竟然已绕到了背后。
俞景晟握着刀往下一压,刀柄抵在女子的后腰上,另一只手贴着她的右耳朵,往下穿过包裹住下巴,固定住了她的整个脑袋。
看起来很亲密的动作,好似恋人之间的拥抱。
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的危险,简直称得上是杀招了。
若不是知道俞景晟同自己并没有什么过节,他抵着自己腰的也只是刀柄,固定她脑袋的力道也并不大,甚至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挣脱开的力道——宁菀真的以为对方是想拧断她的脖子。
后腰和脖子是人身上最容易受伤,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倘若有人想要了你的命,那么拧断脖子,大概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了。
快、狠、准,是那些职业打手才会遵守的准则,生死不论,制服就行。
宁菀接的任务,并没有都是危险到要去搏命的地步,所以极少用这样狠辣的招式,而此刻被俞景晟这样骞这样对付,心情颇为郁闷而且还有那么一点恐慌。
这男人不轻易动手,一动手就这么了不得,简直能跟她抢饭碗了。宁菀在心里暗暗吐槽,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她既不会开口求饶,也不会仿若无事的叫对方撒手,那样都显得自己有点弱到爆了,太丢脸了!
俞大少是侧着抱着她的,钝到无法伤人的刀柄朝着女子,而真正锋利地可以割开皮肉的刀刃,却就贴在他的身侧。
这一招制敌有奇效,却也是把自己置于险境。
但凡宁菀动一下把刀往后推一推,情况那就立刻会反转。
你的命捏在我的手里,而如果你想,也可以随时要了我的命。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所幸他们两人虽都心知肚明,但都不会有下一步动作,那样玩笑就不是玩笑了。
而且,谁也都舍不得谁受伤。
俞大少就悠悠的开口了——
“在边境那一块,他们游牧民族受祖先的影响,每个男人身上都会带着各式各样的刀具,用来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狼群。”
“所以这类防身用的刀具是他们保命的家伙,轻易不会送人。除非是在求偶,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个说法,宁菀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这么说来,之前随手救下的那个满脸黝黑,戴着黑到看不出来颜色的羊毛帽子的小伙,是在委婉的同自己表白?
这个念头在宁菀的脑子里并没有激起太多的浪花。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说,这把看起来不值钱但质量还不错的牛角刀,其实很贵?”
俞景晟的嘴角不出意外的僵住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的着重点竟然会放在值不值钱上,该夸夸她吗?
“那得看从哪方面来评估了,单就这把刀的本身价值,十把八把的,你也买得起。”若是论起那其中蕴含着的心意,那恐怕就不是可以用金钱来估算的了。
俞大少有点酸,竟然有人早就下手了。不过还好,宁菀什么都不知道。
明显的,他感觉到女子轻轻的松了口气,“那还好。”
“怎么说?”
有人觊觎她,连身家性命都割下了一部分送给她了,到底是哪里好了?
两人似乎全然忽视此刻是个怎么样的姿势,竟然就这样聊起天来。
宁菀:“对于我来说,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纯粹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回忆了一下,诚实的说:“好吧,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危险,但跟一条人命比起来怎么都是应当的,况且我确实也有能力。”
她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大堆,还没有说到重点上,俞景晟也很耐心的听着。
“万一这把牛角刀很贵重,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
还挺有原则,不占人家的便宜。
俞景晟却道:“是那个人非要送,事先也没有跟你说过,跟他的命比起来,区区一把刀而已,还抵不上吗?”
真是奇怪,一边不爽她收了人家的东西;一边又觉得一把刀而已,她这么放在心上做什么?
“不是抵不上,是我还不起。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也是有原则的。”
一个保镖的职业道德?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俞大少不明白,但是他不问,假装自己很明白的样子——“嗯,然后呢?”
宁菀吸了吸鼻子:“你能先把我松开吗?我们这样……有点热。”
俞大少挑挑眉,低头看了眼几乎嵌合地严丝合缝的两具身体,心道:这不是热不热的问题吧?可他就是想抱一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有点纠结,所幸还知道过犹不及和适可而止这两个词,手上的力道就松了松,变成很容易就被挣脱开的状态。
而宁菀确实很懂得抓住机会,立刻抓紧时间进行反攻。
她抓紧俞景晟的手腕使劲拉开,整个人就像是泥鳅一样,灵活的从他的怀里溜走,顺便推着对方握刀的那只手往后一翻,轻巧的一个转身,就转到了他的背后。
本来她这么一番操作,男人应该就被反制止住了,奈何雇主反应也是极快——既然手被按住了没办法用刀,那干脆就放手好了。
他的五指一张开,那把牛角刀就开始做垂落体直运动,宁菀急忙松开一只手去捞。
在她弯腰去捞刀的那一瞬,多年做保镖的直觉就告诉她——上当了。
果然,在她握住刀柄的那一刻,俞大少一个转身,把自己还被控制在女子手里的那只手腕,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另一只手,则连人带刀的一起握住。
这样一来,女子和刀,就又都落回了他的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