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将去往平江府的消息告诉了韩秀君,秀君自然欣喜。可当得知诸葛小星也同去的时候,韩秀君有些不悦。
陆文龙见韩秀君的反应如此之大,有些不解,问道:“你不愿她同去?”
韩秀君忙解释道:“那倒没有,只是她身体柔弱,这一路走来,恐难负颠簸之苦。”
陆文龙以为她是担心诸葛小星的身子骨吃不消,便说道:“军师同行,有事也可为我们出谋划策。”
韩秀君听了一笑,问道:“陆大哥,此去家中提亲,你说得却似打仗一般。”
陆文龙想了想,说道:“秀君,我不能瞒你,此去江南除了娶你过门,我还要去做一件事。”说话间,陆文龙眼露精芒。
韩秀君一怔,问道:“何事?”
“报仇!”陆文龙冷道。
韩秀君吸了一口冷气:“陆大哥……”
陆文龙道:“有些人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需要给故去的英魂、流血的将士和普天下的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韩秀君有些担心:“陆大哥,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知道陆文龙说得是谁,父母兄长,都是忠军爱民、奋勇杀敌的英雄,可如今又是怎样的下场?她何尝不痛恨这些人,可是比起仇恨,她更希望自己的爱人平安。
陆文龙抚摸着韩秀君的青丝,说道:“秀君,我知你心意,可有的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很多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啊,他要看看他曾经效忠的哪个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要从被欺骗的阴影中走出来。
韩秀君看出他的心意已决,便说道:“陆大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支持你。”
陆文龙又一次抱住她,说道:“放心,为了你,我也不允许自己有闪失。”
秀君将头埋在文龙的怀中,文龙轻抚着她。
许久,韩秀君看向陆文龙,说道:“陆大哥,总有一天,这世间再无争斗,百姓都会过上天平日子的。”
陆文龙欣慰一笑,说道:“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天色将晚,陆文龙起身离开,韩秀君送他至门口,虽然已有夫妻之名,可两个人却并未做出过越礼之举。
次日一早,韩秀君来找李香童。
两个人已然是情同姐妹,也没了那些拘束。
“小妹想让姐姐带我去一个地方,又怕姐姐的身子……”毕竟李香童怀有身孕,韩秀君担心她累着。
不想李香童却说道:“妹妹可是和我想到一起了,姐姐当真也想和妹妹出去走走,不知妹妹想去何处?”
“……”犹豫片刻,韩秀君还是开口了:“临行前,小妹想去祭拜一下琼芳妹妹。”
李香童闻言一愣,随后眼中泪花闪动,感道:“好妹妹,姐姐也正有此意,却不知如何开口,妹妹真是有心了。”
韩秀君说道:“既如此,我姐妹现在就去,只是姐姐……”
“无妨。”李香童道:“我与芳儿情同姐妹,不必拘礼忌讳,再者自从服了安神医的药,身子好了许多,今日我二人一起去看望芳儿妹妹。”
简单准备,李香童和韩秀君一路往后山而去。
青草绿树间,有一处空地,打扫得很是整洁。
空地中是一座墓冢,那墓碑上刻着“爱妻琼芳之墓”。这里就是琼芳的长眠之地,如今那朵醉人的冰菊花便深埋于此。
“芳儿妹妹,姐姐来看你了。”说话间,李香童将刚刚在路上和韩秀君一起采摘的一束鲜花放在了祭台上:“你看,我带谁来了?”李香童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姐姐对妹妹般。
琼芳的死对李香童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和琼芳在大都之时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她喜欢琼芳的率真和执着,也欣赏她的勇气和热情。
原本李香童以为将来和陆文龙在一起的人会是琼芳和她,谁料那次大都之别竟成了永别。当得知琼芳不在了,她伤心难过却也无能为力。
韩秀君此时也有些动容,她与琼芳算是不打不相识,也大概了解琼芳和陆文龙的感情,更知道琼芳是为了救陆文龙,失去了生命。而琼芳在陆文龙心中的位置,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虽然,韩秀君和琼芳真正意义的接触,只局限在金营中的那次“比试”,可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她的墓前,心中却涌上万千感伤。
“琼芳妹妹……”韩秀君说道:“我知你疼陆大哥,爱陆大哥,便是你走了,也会平添许多惦念,尽请你安心,我和姐姐会把你的那份感情一并都给了陆大哥,让他永远幸福。”
墓碑前,李香童和韩秀君都有些伤感,那“爱妻琼芳之墓”的碑文,是陆文龙用黄龙宝剑刻上去的。看到这几个字,李、韩二人完全能够感受到当时陆文龙龙心在滴血。
祭拜之后,李香童和韩秀君下山去了。
待二人走远,树后闪出一人,正是陆文龙,他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束鲜花。
他走到琼芳的墓前,微笑着说道:“芳儿,该说的话,她们二人都替我说了,你的香姐姐待我如初,你且放心,至于秀君……她可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只是我并不知情,而非刻意瞒你,你莫要见怪,秀君是个好姑娘,脾气秉性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若你在,当会是很合得来的好姐妹……”说到这,陆文龙顿了一下,是啊,如果琼芳还活着,眼下又是怎样的一幅美好画面呢!
只叹世事不会皆尽如人意,有些失去,是该放手时需放手,而有些失去,是刻骨铭心的,今生今世也难以忘却。
许久,陆文龙站起身来,望着琼芳的墓牌,说道:“龙哥哥这次离开,是要做一些必须做的事,你莫要生气,也不用惦记,只要保佑我,等我回来就好。”
陆文龙下山的时候,远方掠过微风,也许是琼芳在冥冥中的虔诚祷告,希望这次旅途他们能够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