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南皋城外只聚集了寥寥数人,似乎刘璃的离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在下公务繁忙,少主还是启程吧。”
薛轩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正在四十五度角独自忧伤的刘璃翻了个白眼,这才慢悠悠地登上马车。
“薛大人,在下也告辞了。”
祖菊拱了拱手,与薛轩的目光在空中相触,后者淡然一笑,拱手回礼。
“出发吧。”
祖菊转身走上马车,马夫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驶向了陶勇道。
“少主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见到刘璃一脸愁容的趴在窗口,祖菊嘴角升起一抹浅笑。
刘璃收回视线,靠在马车里的柔软座椅上长叹一声:“被人赶着走,自然开心不起来呐。”
祖菊只当刘璃是孩童心性,离开了熟悉的地方难免害怕,心里一软,便往刘璃身旁挪了挪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少主初次出远门,觉得寂寥属实正常。”祖菊捂嘴轻笑道,“等到了巍京那等繁华之地,怕是目不暇接,流连忘返了。”
刘璃听后耸了耸肩,再次趴回窗口。
窗外是震旦着名的陶勇道,连通了南皋与巍京,长度足有上千里。
每过数里地,就能看到屹立在道路两侧的巨大人型陶勇。
这些陶勇被称为佣士禁卫,手持各种巨型武器,由自己的便宜爷爷龙帝所铸。
平时就是一尊石头雕像,遇到敌人时才会启动。
如果说长垣是整个震旦的防守重心,那位于长垣后的陶勇道就是震旦的最后一条防线。
陶勇道一旦被突破,整个卫北列省和皇家列省都会在战火中燃烧。
“路途且长,少主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祖菊柔声道。
今日的她并未穿着那套鲜艳的丹鼎师服装,而是换成了一件绣花红衫。
脸上戴着的黄金面具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但娇嫩的红唇与清亮的嗓音证明她并不年老,凹凸有致的身段更是韵味十足。
刘璃毫不客气地转身躺到了祖菊的怀中,没有什么比膝枕更加舒适,特别是祖菊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甚是好闻。
“祖姨,给我讲讲巍京有啥好玩的呗?你肯定去过了吧。”刘璃脸不红心不跳道,毕竟自己才十二岁,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算有,那也做不了,对不对?
祖菊一开始也惊讶了一下,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
面对刘璃的询问,祖菊应了一声,一边摸着前者的发丝,一边缓缓讲述着巍京的各种奇闻轶事。
陪刘璃去京畿,这是祖菊主动向妙影申请的。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督师大人为何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但这正合她意,无论是哪个方面。
从卫北列省出发,即便走的是最便捷的陶勇道,那也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达巍京。
毕竟马车的速度无法与战马相比,保持速度的情况下还要考虑乘坐人的舒适程度。
而乘客是身为南皋少主的刘璃,马夫更看重的自然是后者。
所幸陶勇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可供歇息的驿站,所以并不用露宿野外,这才让刘璃松了口气。
中古战锤世界的野外可不太平,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都有,刘璃可不想还没发育起来就被偷袭做掉了。
次日。
在马车途经龙门关之时,两道骑着战马的身影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他们的身后也同样有一辆马车。
刘璃挑开窗帘一看,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
刘璃从马车上蹦跶而下,小跑着冲向了对方,仰着头连叫两声:“大姐!魏姐夫!”
祖菊掀开马车门帘,见到来人后也正了正脸色,快步走近后拱手道:“傅将军,魏将军。”
“不用客气,今日只有家事。”傅远山与魏平友好一笑,便重新将视线投回了刘璃身上。
“哈哈哈哈哈,看看这是谁家的好小子,长得好生俊俏。”
魏平大力拍了拍刘璃的肩膀,后者痛呼一声,又引来他一阵取笑。
“去去去,别在这碍眼。”傅远山推了一下魏平,接着捧起刘璃的脑袋仔细端详。
刘璃眯着眼任由她摆弄,关于两人的记忆也慢慢浮现。
英气十足的傅远山是妙影多年前收下的义女,排行老大,是阴系龙裔修验卿。
大大咧咧的魏平是傅远山丈夫,两人是生死之交,经历的血战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
魏平本是一介凡夫,却因自身强大受到了龙帝御福,现任卫北列省的昊天将军,位高权重。
两人都是九尊之一,被称为“龙将”的傅远山位居首位。
但就是如此威名显赫的女人,现在却一脸嬉笑地扯着刘璃的脸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咱家小璃真不错,听说还登城鼓舞守军士气嘞。”傅远山笑得毫无形象,“真是长大了哈,不过还好只是被碎石子崩了一下,头上也没留疤,不错不错。”
“好痛……鳖车……啦……”
刘璃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刘璃,可别看你大姐这么没心没肺的……”魏平又悄咪咪地凑了过来,“我给你说啊,她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急得眼睛瞪得通红……”
“魏平!滚!”
“哎啊。”
傅远山一脚将魏平踹开,看得刘璃是一阵心惊胆战。
那是真的一点也没收力啊,实打实地踹到了魏平腰上,只是不知道魏平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被踹开线。
解决掉多嘴的魏平后,傅远山收敛了夸张的表情,她将刘璃搂入怀中,揉搓着他的发丝,语重心长道:“小璃,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知道吗?”
“打仗自然有会打仗的人会去做,你才十二岁,何必要逞这个风头。”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母亲……”
“去了京畿以后,不要这么贪玩,多往家里寄寄书信,听到没?”
“你去修验官学院读书,不用逼着自己学出个成就,也不要总想着破敌立功,拜将封侯……”
“你能无忧无虑地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的期望,也是母亲最大的期望,听懂了吗?”
听着傅远山情深意切的话语,刘璃感觉鼻子酸酸的。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遵从傅远山的安排,一辈子乐乐呵呵的过。
但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结局,即便不为自己,为了疼爱自己的众人,他也必须要阻止即将到来的终焉之时。
刘璃在傅远山的怀中深吸一口气。
语气虽稚嫩,却铿锵有力地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小璃……”
众人不是单纯的武夫,自然能够感受到诗中的坚决之意,只是对方只有十二岁,如何不令人瞠目结舌。
“好,好。好!”
正当众人沉浸在诗中的豪情之时,马车里传出了三声叫好。
紧接着窗帘便被拉开,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但双眼中却闪烁着炽热的亮光。
“小璃,你真是长大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