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浓惊恐慌张的表情,夏矜一下得意忘形,又用力连敲好几下。
冰面本就冻得不结实,夏浓感到冰面碎裂的迹象,她小心往岸边移动。
柏斯庭看着夏浓挪动的步伐,一颗心悬在空中,他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控制不住的跟着紧张。
忽然一脚踩空,夏浓坠入了幽深的湖水里。
湖水冰冷刺骨,寒气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小腿急速抽搐了一会儿,随后她的身体仿佛僵住,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她凭着本能挣扎,可是使不上丝毫力气,心中的惊恐和无助无限放大,她想大声呼救,整个人却开始下沉,声音淹没在湖水里。
冷水灌进鼻腔肺里,窒息的痛苦裹挟着她。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脑海中的画面定格。
岸上那些人冷漠的脸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夏浓落水的那一刻,柏斯庭悬着的心也跟着死了,他的大脑嗡鸣一声,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他一个健步冲出去,踩着破碎的冰面向前跑,冰面承受不住重力,在柏斯庭脚下裂开,他扎进湖里,不顾一切的向她游去。
柏斯庭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失去夏浓。
他再也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他爱她。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宿命般的镌刻进他的脑海里。
上锁的门打开,许多年刻意忽视的真心、压抑的情感,不想承认的心动十倍百倍的翻涌。
他的恐惧有多强烈,对她的爱就有多深刻。
不知不觉间,泪水爬满脸颊。
在这一刻,爱有了重量,与生命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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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乱了,大喊、惊呼,有人像向他们抛出长鱼竿,附近的居民被叫来帮忙,老师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回。
柏斯庭将夏浓背到岸上,两人都湿透了,夏浓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柏斯庭给她做急救措施,拿来厚衣服给她裹住。
老师和救护车一同赶到,夏浓被送往医院。
经过检查,夏浓出现严重的肺部感染,需要马上动手术。
柏斯庭给家里打电话,联系了当地最有名的外科医生。
柏斯庭没日没夜地守着,三天没合过眼,谁来劝都不听。
手术完成得很成功,在得知夏浓脱离危险后,柏斯庭晕倒在手术室外,开始发高烧。
夏浓病情稳定下来,柏家派了私人飞机,将二人运回国。
柏斯庭因为没有及时救治,上呼吸道反复感染,高烧不退,半个月的时间,情况才慢慢好转。
柏斯庭的母亲听说了事情的原委,非常生气。
柏斯庭刚出院,身体还没养好,他妈也没顾忌,狠狠抽了他一顿。
柏斯庭长这么大,洛仕琳女士还是第一次和他动手。
用扫帚打的,两条扫帚杆都抽断了,柏斯庭跪在地上,一声没吭,他爸不拦着,觉得恨铁不成钢,还在一旁喊往死里揍。
打的是自己的孩子,洛仕琳怎么可能不心疼,眼泪哗哗往下流,她训道:“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咱家是清白人家,不是什么土匪流氓!我看你是逞凶耍横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
“我们和夏家还是世交,往上数几辈的老人都是一起打过仗,过命的交情!”
“夏浓这孩子我们挺喜欢的,定了婚事,亲上加亲,两家都高兴。”洛仕琳声泪俱下:“但是,你不喜欢,我们当父母的也不会逼着你硬娶。”
“人家不是非得嫁给你!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柏斯庭神情落寞地垂着头,喉咙滚了滚,小声道:“妈,我没......没不想。”
洛仕琳一巴掌扇过去,“那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出事!”
柏斯庭硬着头皮解释:“只是个意外......”
“撒谎!”洛仕琳厉声打断。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你吗?”洛仕琳弯下腰,满目愁容地看着他,痛心开口:“你多有主意的一个人,性子又霸道!”
“小时候你表弟来家里玩,你的东西他碰都不敢碰,我把你的飞机模型给他玩,哄半天他都不要,说表哥生气了会打他。”
“廖家刚搬来的时候,廖原驰那小子不也总是被骂暴发户出身吗?自打他认识了你,天天跟你屁股后面玩了以后,再没有人敢胡乱说过话。”
“世家圈子里一抓一大把的纨绔子弟,哪个不会看脸色?谁会上赶着触你霉头!”
“你要是真心护着一个人,你会护不住吗?但凡你对夏浓好一点,都没人敢欺负她!”
柏斯庭身板挺直地跪着,不曾反驳一句。
他的心脏宛若泡在柠檬水里,浸透了,酸涩的感觉一点点让人麻痹。
脸上印着五指的痕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皮肤白但没气色,看起来很虚弱,像即将凋零的水仙。
“退婚吧。”柏承瑞坐在一旁,突然发话。
“不要!”柏斯庭枯槁一样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他惊慌地看了眼父亲,向前膝行两步,抱住洛仕琳,一脸恳求地说:“妈,我不想退婚,不退婚!”
柏承瑞严厉道:“不退婚干什么!夏浓要是有一天嫁进门来,我都没脸见她,你趁早别耽误人家一辈子!”
柏斯庭瞬间落泪,可怜地看着洛仕琳,他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妈,我喜欢夏浓,我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
洛仕琳瞳孔一颤,表情从震惊转为无措,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摸着柏斯庭的头,怜爱道:“儿子,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你要对人好,要让人家看到你的心意。”
柏斯庭一个劲点头。
洛仕琳长叹一气:“你喜欢夏浓,那她喜欢你吗?”
柏斯庭摇摇头,又点头,他倔强道:“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不要退婚......”
他一遍遍重复。
柏斯庭从前绝不会想到,他曾嗤之以鼻的婚约,如今要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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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浓病过一场,身体大不如从前,医生说要休养很久。
柏家父母去探望过几次,送了各种各样的补品。
柏斯庭想尽办法讨夏浓欢心,想补偿她,他以为他救了夏浓一次,她会对他有几分心软,不再那么排斥他。
可情况和柏斯庭想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