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青瓷」
最后一滴灵雨坠入老农掌心龟裂时,秦岭山脚的村落已漫起茶青色雾霭。
穿补丁衣裳的孩童赤脚踩着泥泞,裤腿沾满返青的苍耳籽。
他们追逐着田垄间新抽的野荠菜,指尖拂过稻穗上凝结的灵露,那些晶莹水珠竟在阳光下幻作细小的虹桥——此乃天道赐福的具象。
「穗垂金铃」
麦浪深处传来青铜铃铛的脆响。戴竹笠的老农跪在陇间,颤抖着掰开一穗灌浆的麦粒,乳白浆汁浸透掌纹沟壑。
二十里外的炼钢厂仍在冒烟,但高炉旁废弃的荒坡上,野枸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玛瑙般的红果。
「碑生苔痕」
县城供销社斑驳的外墙下,几个穿蓝布衫的妇女仰头望着青瓦屋檐。昨日还干涸的接雨槽里,此刻正垂落翡翠色的水帘——那并非普通雨水,而是混杂着木灵生机的液态灵气,落在粗陶罐里竟溅起星星点点的荧辉。
「灶醒沉香」
炊烟重新攀上槐木椽子时,跛脚铁匠家的媳妇揭开积灰的陶甑。本该配给粮仓底的陈年糙米,在混入灵雨蒸煮后膨胀如新粟,蒸腾的雾气里浮动着淡金纹路。
隔壁瘫了三年的老私塾的教书先生,忽然嗅到米香,枯枝般的手指在床沿敲出《诗经》的节律。
「婴啼破晓」
一声健康啼哭炸响在公社卫生所那夜,接生的妇产医生跟护士,看见窗棂缝里钻进的藤蔓开了花。
产妇干瘪的乳房竟渗出乳白灵浆,怀中婴孩瞳仁里流转着青玉光泽——后来这批灵雨年间诞生的孩子,总能在旱季找到隐秘的水脉。
…
暴雨冲刷过的宣传画上,“人定胜天”的标语正在褪色。而老农把额头贴向湿润的大地时,分明听见土壤深处传来远古的律动,恍若沉睡的地脉重新睁开了眼睛。
山神庙废墟间,某位戴眼镜的右派摘下糊满泥浆的镜片。他在笔记本上狂乱记录着:那些被灵雨浇灌过的稻谷无需施肥,根系会自主缠绕成先天八卦阵图;公社猪圈里奄奄一息的母猪,昨夜诞下的猪崽额间生着火焰纹——就像古帛书上记载的当康兽。
暮色浸透晒谷场时,满身补丁的汉子们围看粮囤啧啧称奇。本该蛀空的陈年谷堆里,竟有嫩绿的新芽穿透麻袋缝隙,在晚风里舒展成阴阳鱼形状。
不知谁家媳妇偷偷往坟地洒了捧灵雨,次日便见祖坟柏树上栖满青羽赤喙的奇鸟,啼声清越如击玉磬。
…
军管处
老首长凝视着远方的秦岭山脉,眉头微皱,口中喃喃自语道:“山神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搞出如此大的阵势,全国的旱情竟然在瞬间发生了转变。”
一旁的高处长却是满脸笑容,乐滋滋地给自己冲了一杯香浓的羊奶,然后满足地喝了一口,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凡是沾了这灵雨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变化。”
警卫员小陈也随声附和着点了点头,他同样淋到了灵雨,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洗涤了一般,浑身都变得异常清爽,就像是回到了母胎里一样。
“铃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警卫员小陈急忙快步上前,迅速拿起电话,然后迅速立正,将电话毕恭毕敬地递给了老首长。
老首长接过电话,沉稳地说道:“喂?”
“……”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语声,老首长静静地听着,不时应和一声。
“是的,咱们秦岭这边儿的道士、和尚们都说这灵雨是从秦岭深处开始向外扩散的,而且灵气十分充盈。”老首长继续说道。
“……”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老首长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嗯,确实如此,很多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异,但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听着电话另一端的话语,老首长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老首长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回应。
“咱们这边儿的教授学者众多,他们对这些现象也都解释不清,有的人甚至还把《山海经》拿出来讲解呢!”老首长最后说道。
“……”
“放心吧,秦岭这边儿乱不了,老子镇守的地方,看谁敢伸手,来一个剁一个!”老首长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整个秦岭都能听到他的怒吼。
“……”
他重重地放下电话,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你们国安的任务更重了,妈哒,内奸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你们的任务越来越重了!”老首长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高处长坐在一旁,也皱着眉,手指在扶手上不停地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嗯,这些都是将来的功勋章,先来下面的人很乐意再杀一批敌特!”
老首长接过小陈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地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用手指慢慢地刮着杯沿,若有所思地说:“呵,那些飞回来的文物,让国外的收藏家发疯了,想尽手段掠夺而来的文物,都他么长国籍了。”
高处长想到每天晚间就有所谓的文物流星划过天空,这些流星带着文物的光芒,奔着它们本该在的地方而去,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作为一个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老首长目睹了祖国的满目疮痍,看着洋人跟汉奸将国家千年的集藏都搬出华夏,那种心痛的感觉,至今仍萦绕心头。
然而,如今看到这些文物陆续回归,他心中的痛楚终于开始慢慢平复。
……
附:
『天道留痕
灵雨浸润者瞳现青纹,三日后自隐
牲畜诞下的异相幼崽逢灾年便遁入秦岭
老玉匠用浸过灵雨的刻刀雕出会鸣颤的龙凤佩
最顽固的公社书记在麦田守夜后,晨起衣襟沾满带露水的嘉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