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罪孽即便忏悔一千次也不会消失，怎样才能不再后悔？
“..........”
灰瞳沉默了。
“就像灰瞳姐你在我小时候曾经跟我说过的故事一样，还记得你曾经告诉我农民们是怎么用一根小细绳拴住大驼兽的吗？”
“答案是在牠很小的时候就用绳子把牠拴住，牠会试着反抗，试着去拽，去扯那根绳子，而这时候农民们会适当的对其施加惩戒，在鞭子的抽打和反复尝试都没有成效的长期生活下，牠就会逐渐放弃抵抗，就算在长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已经足以杀死农民出逃的程度时，牠也不会反抗，任由那根对于此时的牠而言已经显得细小无力的绳子和小桩子把自己钉在地里，就算农民手中的那根鞭子已经完全没有威胁，和此时的牠比起来就像是一根细线一般渺小，牠也会本能性的恐惧那根鞭子，因为那是祂自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不要反抗，会挨打，鞭子，会抽到身上，很痛。不要试图逃跑，绳子，扯不断，桩子，很硬，拔不动。”
“灰瞳姐，你现在就和你在我小时候的时候告诉过我的那个故事之中的驼兽一样，既可怜又可悲，你明明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为什么不去试着逃跑呢？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其他国家，难不成祂还能顶着其他国家的压力去抓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祂就算再厉害再有实力也不可能和国家机器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做对啊！”
卢卡斯神情激动的看着灰瞳，试图劝说灰瞳去逃，去跑，去远离这一切，这样就可以不用再背负着一切，不用再担心任何关于祂的问题，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任人摆弄，凭人使唤，真正意义上的获得自由，再也不用整日忧愁担忧不已。
如果所说的这一切都能成真，那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灰瞳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灰瞳悲哀的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一说法。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你对于祂根本一无所知，看看你自己吧，仅仅只是祂一次实验的失败所导致的副产物的碎片就足以让你以这副姿态继续苟活于世，甚至还有资格和我掰掰手腕，这就是祂的力量，祂的权能，这甚至只不过是祂的力量的冰山一角之中掉落的一个小碎块上面沾染的小雪花的一角罢了，你我的力量在祂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到底要怎么逃才能彻底摆脱祂？”
灰瞳像是在问卢卡斯，却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这是不可能的。放弃吧，卢卡斯，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不现实，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明白，更能理解祂的伟力，先放弃抵抗，我们还有得谈，别到最后闹得大家都不能善终，这对于你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灰瞳眼含热泪，再次劝说着自己的老朋友。
这是最后几位在自己已经走向众叛亲离的道路上的时候还愿意为自己考虑的朋友了，如果抛开家人层面的话，那这家伙就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沾亲带故的因素还愿意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并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了。
人类终究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一直独居，空虚和寂寞会折磨逼疯每一个孤独的人。
“灰瞳姐，你似乎没有弄明白一个问题。”
卢卡斯摇了摇头。
“并不是你把我拦在了这里。”
周围的植物开始躁动，巨树的根系开始逐渐深入地面，而那些枝干也逐渐刺穿钢筋混凝土所铸造的大楼，巨树开始逐渐拔高，体型也在不断的扩大。
“而是我把你拦在了这里！”
无数的枝条和藤蔓从上空甩了下来朝着灰瞳抽了过来，地下，是数不尽的树根，面前，是自己曾经的挚友，现在的敌人，试图拯救自己的蠢货，和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唯一一个会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家伙。
灰瞳看着袭来的攻势，脸上毫无惧色。
.........
嚓嚓嚓嚓嚓！！！
灰瞳从背后扯出一把巨剑一分为二，手持双刃连续快速斩击，只在顷刻之间，便把所有的威胁皆数斩断！
“你错了，卢卡斯，现在，还是我把你给拦在了这里，我若是想走，你可拦不住我。”
灰瞳冷笑了一声，朝着卢卡斯不断的走去。
“但是，正因为如此，你才更不会离开，这些遗物和我就是对付你最好用的枷锁，我太过于了解你了，灰瞳姐，你总是想着要让一切都变成最好的模样，可是世界是不可能去按照某人的意愿和想法去运作的，你不可能总是那么既要又要，这是不可能的。”
卢卡斯摇了摇头，似乎是笃定了灰瞳不会那么做。
噗！
可是他这回算错了。
利刃入体，和其他的武器不同，灰瞳手持的，是遗物的一部分，遗物具有能够直接伤害到灵魂的权柄，卢卡斯此时被刺穿的不仅仅只有这具无关紧要的化身，还有他那早就该粉碎消散的灵魂。
“如果一件事无论怎么去做怎么选择自己都会后悔，那就先把事情做了，然后再去忏悔，这是我教你的第三课，你还记得吗？”
灰瞳紧紧的抱住了卢卡斯，手中的利刃再次朝着前方推动了半分。
噗！
些许暗绿色的汁液从卢卡斯的口中喷涌而出，卢卡斯身后的巨树开始逐渐变得枯糙萎缩。
“对不起，卢卡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再看着更多的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什么都做不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灰瞳颤抖着趴在卢卡斯的肩头低声痛哭着，即便如此，她手中的利刃仍旧没有松懈半分，她的悲伤早已溢于言表，但是却丝毫没有让她回心转意。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后悔，但是，正如同卢卡斯先前所说的那样，自己现在就如同一只被驯化的驼兽一般，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如何反抗了。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早就没有去后悔的那个资格了，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积攒自己的力量，然后去找到祂，把一切的问题和疑惑都问清楚，给一切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