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意想要纠缠,嘴里说着粗俗的话,娇艳的玫瑰花伸着往阮温喻脸上怼去,试图用花瓣去替他碰一碰那张乖软惊艳的脸庞,轻浮又惹人嫌。
下一秒,花‘啪’的就被打落在地,还被踩上一脚。
陌谨寒动了动脚,毫不留情将艳红的花瓣碾烂,才冷漠对上那人恼怒的表情,语气平淡的吐出一句,“别挡路。”
“f**!s**erk——”那人张嘴就是一串输出,陌谨寒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揽着阮温喻就回到位置上。
祁钧瑞跟殷致枫都注意着他们动静,眼看着那外国男人气的脖子涨红,转手就拎起一个酒瓶,高高举起就要往陌谨寒后脑勺砸——
‘砰’一声,碎片溅了满地,外国男人额头上迅速红肿,鲜红的血沿着脸颊往下留,在下巴尖滴落,晕开在脚边,看着十分可怖。
也是这一瞬间,陌谨寒大掌一伸,果断捂了阮温喻的眼睛,带着他背对这副景象。
“过了。”陌谨寒沉下声,带着他走,跟祁钧瑞对视了一眼,后者立刻就上前来帮他们断后,把车钥匙抛给他。
阮温喻浑身都发冷,手抖得不行,但还是倔强的颤着声道,“他要伤你。”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甜蜜,但他背上留着那道枪伤总一遍遍刺着阮温喻的心,以至于他一直都有个执念,就是不能让陌谨寒再受伤。
所以在看到那人举着酒瓶砸过来时,他猛然暴起的反应速度甚至比陌谨寒还要快,眨眼功夫就已经将酒瓶狠狠敲回对方头上。
他明知道自己晕血,却还是要这么做。
如果是伤他,阮温喻完全有耐心慢慢周旋,但如果是伤陌谨寒,他只会用最果决的手段去回击。
阮温喻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因为长得乖顺好欺负,也打过不少架,但没有一次是见血的。
出国之后也有遇到过因为他不属于这个国家,而招惹到一些看他不顺眼要收拾他的人。
而阮温喻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屁孩,不屑于动手,除了实在被缠的没办法,才会跟对方约到小巷子里打个痛快。
他当然不会傻到一个人去,他虽然有身手但因为体弱多病,力量上跟正常男人会有一定差距,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对方带多少人,他就带多少人。
对方不带人,他照旧带一群人,把对方打怕了就不敢再招惹他。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学生加混混的组合,而阮温喻请的却是职业保镖。
所以至今为止,他都没让自己在搏斗场景中见血,稍有不对就会回避。
陌谨寒将人抱起来带上车,阮温喻脸色苍白的在他怀里,敞篷跑车的车顶升起合并,车门关上,强势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晕得厉害,眼前光怪陆离,耳边属于陌谨寒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远。
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看清陌谨寒拧着眉,神情紧绷的脸。
好凶。
眼神冷得跟他们重逢那天,分别站在屋里屋外,相互对视的那一眼一样。
那时阮温喻觉得他在生气,他不在乎自己,而且还在责怪自己为什么私自跑回来。
然而如今再次看到这样的眼神,阮温喻才明白,他不是冷漠生气,是心疼。
眉眼压着沉沉的一片阴雨,眸中漆黑又深邃,那是不愿表露情绪的人,直白倾述着的明晃晃的心疼。
可是真的好凶,他生气也会皱眉,心疼也要皱眉,眼神里情绪都很沉,阮温喻要是不懂他的心思,怎么看得出这是心疼啊。
“喻喻……”
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阮温喻脑中反复出现那道沿着脸颊鼻梁流下的血迹,一滴一滴坠在地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蔓延到他脚边……
鲜红的,粘稠,步步后退也躲避不开,好像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伸过来,要将他也拉进地狱深渊。
雨声淅淅沥沥,大人们的争论声缠绕着耳膜,阮温喻试图捂住耳朵,试图说什么阻止这一切,但张开嘴之后发现,耳边全是自己失控无助的哭声……
“乖宝,醒醒……”
“喻喻。”
“不怕,我在这里。”
阮温喻猛然大口喘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额角贴着凌乱的发丝,整个人像是被突然从水里捞起。
“我在这。”陌谨寒抱紧他,大掌扶住他的后脑勺,指腹一下一下收拢,给他按着头皮,稳定情绪。
阮温喻的汗蹭湿他的衣领,有洁癖的人却不曾后退,另一只手拍抚他的背,重复,“我在这。”
阮温喻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要在胸腔中炸开,搅得他身体里血肉模糊。
陌谨寒安抚着,“别怕,没事了。”
阮温喻抖着手,在他怀里捂住唇,喉咙发出干呕声,但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们在窄小的车厢中,宛如抱团取暖,紧紧贴合在一起,阮温喻目光所及全是黑暗,窗外明明有亮度照进来,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陌谨寒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他裹紧自己衣服的力度,心脏也如同被一起揪住,每跳动一下便是尖锐的痛意。
“乖,没事,放松。”陌谨寒侧过头吻他发顶,吻他耳朵,宛如述说情话般在他耳边呢喃着,“我在这。”
耳鸣渐渐停止,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晰真实,阮温喻终于摆脱了虚浮飘忽,有了一脚踩到实地上的安心。
骤然放松的神经以及那股恐惧的后怕让他双眼涌上泪意,控制不住的,一滴一滴砸在陌谨寒衣服上。
陌谨寒想说,下次不准再做这种事,但想到他倔强的眼神,清楚他也想保护自己的心,就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抱着他,耐心安抚,一遍遍重复‘我在’‘别怕’。
阮温喻被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并没有主动说过自己晕血。
还是陌谨寒曾经一次意外受伤被他看到,才知道他对血竟然有这样严重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