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谨寒直观看到了他的变化,很轻地笑了一声,“这么敏感啊。”
阮温喻耳朵都红了,当即就用枕头捂住他的脸,“不许说!”
这根本怪不了他好吧!哪个正常男人被心上人靠得这么近,手又这样那样的,会没有反应?
“好,”陌谨寒应道,嗓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来,“你介意那就挡着好了。”
然后又温馨提醒,“不过看不见的话,会容易擦错地方,喻喻不要生气。”
“……”阮温喻挣扎再挣扎,最终把枕头拿下来,抱在了怀里,脸红红的瞪了他一眼。
没有一点威慑力,可爱得要紧。
陌谨寒抬手摸了摸他那颗小巧晃眼的黑痣,怕他着凉,没再继续欺负人,快速擦完然后帮他穿衣服穿裤子。
阮温喻就负责抬手抬脚,两人十分契合的举动已经在过往的日子里,上演过无数遍。
忙完这一切,陌谨寒又拿来药膏把他身上的红疹涂了一遍,阮温喻忍不住要伸手挠,又在陌谨寒警告的眼神中,不情不愿收回了手。
哼,小气鬼,挠一下都不让。
“挠伤了会留疤。”陌谨寒帮他用棉签慢慢戳着红疹,特意加重的力道让阮温喻眉头都舒展开来。
“睡吧。”陌谨寒最后将东西收拾好,回来抱着他重新进被窝。
刚涂上的药膏蹭到他身上,阮温喻困倦地埋在他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喉结上。
陌谨寒有些无奈的给他调整姿势,免得被人无意中撩拨。
但阮温喻没多久又蹭回来,他就要睡在这。
陌谨寒拍着他背,最终没再动作。
房间安静下来,阮温喻迷迷糊糊地告诉他,“药膏蹭到衣服了。”
陌谨寒,“我知道。”
阮温喻闭着眼问,“你不介意吗?”
陌谨寒看着他凌乱翘起的头发,嗓音低沉,“为什么要介意?”
阮温喻嘟哝,“哪有为什么,少爷不是有洁癖嘛……”
“没有。”语气很平淡的述说事实。
阮温喻睁开眼,“啊?”
“你小时候很容易病。”陌谨寒告诉他,“有次母亲带了客人回来,离你两米远打了个喷嚏,当天下午你开始感冒,晚上就发起高烧。”
阮温喻病太多次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哪一次了。
“医生说你抵抗力很差,空气里存在的病菌随时都可能侵入你的身体,要我平时多注意环境卫生,做好消毒工作。”
所以每回流感来袭,陌谨寒都会事先帮他请好假,不让他去学校,然后再亲自在家里辅导他功课。
而通常这种时候,身为好好学生却不能上学的阮温喻是非常兴奋的。
因为陌谨寒会在家办公陪着他。
当然,他也忙,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这样,但只要有那么一次,只要他们有一天是完整待在一起的,阮温喻就会觉得开心。
所以陌谨寒才会对家里的卫生条件要求这么严格,每位入职人员都会安排定期身体检查。
包括他自己。
陌谨寒从外面回来,不洗澡就不会进卧室,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身上带了细菌,总觉得自己会惹阮温喻生病。
所以对消毒、卫生这件事上,警惕到了洁癖的地步。
陌谨寒的洁癖针对任何人,唯独给阮温喻开了特权。
但他从小也有教导他,要勤洗手讲卫生。
小温喻还说过他,“你这样好像我妈妈。”
陌谨寒会捏他鼻子,“那你要分清楚,我是哥哥。”
“嗯!哥哥。”小孩儿软乎乎的,笑起来的瞬间,像是璀璨的星光照亮所有黑暗。
陌谨寒的世界没有光彩,阮温喻是唯一的亮色。
但是,从青春期开始,阮温喻就不愿再叫他哥哥了。
规规矩矩的跟着所有人喊他少爷。
陌谨寒其实不介意称呼的变化,只要是他喊的就好。
但记忆中那道像柔软糖果一样甜腻的哥哥,总让他一再惦记。
但陌谨寒并不会强行要求他改过来,只是等阮温喻犯错要受罚的时候,他会让他知道,怎么求饶都没用,要喊他哥哥才行。
这件事自然而然就演变成了,直到现在为止,阮温喻都认定,只要他喊他哥哥,陌谨寒就会放过他。
但其实陌谨寒只是想听那句哥哥,并不想放过他,他本质上就是个很恶劣的人,只不过他会克制。
他不轻易在小孩面前暴露自己的劣根性,免得把人吓到。
而现在,关系已经跟曾经不一样了,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喻喻总得了解他。
他要让阮温喻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然后接受他,跟真实的他相处、相守。
阮温喻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洁癖是因为自己。
难怪他的要求会对他格外宽容。
阮温喻是这个癖性产生的根源。
陌谨寒甚至觉得自己不干净都不会觉得阮温喻不干净。
阮温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份突然而来的情感过于浓烈惊喜,不在他的承受反应范围里。
他是个极其别扭的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情话,因为容易害羞,容易感到羞耻。
所以此时,他搜刮了一圈,脑子里也没东西。
只能牵住陌谨寒的手,插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着,说道,“哥哥辛苦了。”
明明当初他自己也还没长大,却能如此细致的将他养大。
阮温喻觉得,比起一句爱你,让一切照顾变得理所当然,还不如一句辛苦,认可尊重他的付出。
正是因为爱能包容一切,才容易模糊掉许多细节。
阮温喻更希望在所有事情上,给予他最清晰的回应。
陌谨寒轻捏他的脸,“再说一遍。”
阮温喻乖乖的,“辛苦了。”
“是另外两个字。”
阮温喻摇头,“不说了,困。”
陌谨寒探他额头,温度没有升高,也不忍心再闹他,“睡吧。”
阮温喻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缓。
意识模糊间,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探他额头,摸他的脸。
那人的掌心有一层薄茧,在肌肤上摩挲时,阮温喻总觉得舒服,还很安心。
是他想要一直拥有的温暖。
为什么当初不再愿意叫陌谨寒哥哥了?
因为阮温喻知道了,兄弟只能是兄弟,但朋友或者主仆,都有无限发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