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谨寒独自坐在角落,身着熨烫工整的名贵西装,双腿交叠着,腰背挺直,衣料上只牵扯出极少的褶皱。
银色的腕表在微暗的环境里,借着玻璃杯折射过来的光芒隐隐闪烁,低调彰显着自身贵气,他脸上轮廓线条冷硬,眉眼深邃,没什么情绪的注视着舞台。
桌上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酒,细小的水珠沿着杯壁坠落,在桌上凝结成一小滩水渍。
郑彦继续说着,“看看这气氛,听听这歌喉,但凡录下来添进我酒吧宣传片里,绝对是一大亮点,你真是,要么不来,一来就断我财路。”
陌谨寒平淡回应,“他不是你的店员,没义务替你出镜宣传。”
“朋友之间帮帮忙也不行?”
“不行。”
郑彦耸了耸肩,“行,你是他家长,你说了算。”
虽然陌谨寒说的也是客观事实,但郑彦却觉得,这人绝对是因为不想阮温喻被曝光,不想太多人关注、趁机窥视阮温喻,才在根源上阻止这些事发生。
阮温喻是陌谨寒捡回来养大的这件事,除了陌谨寒身边的人,外界根本没人知道。
而陌谨寒所站的位置高度,从小到大都不缺乏关注度,尤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深入探查无限放大。
就这样也没人挖出他跟阮温喻那千丝万缕,非同一般的关系。
包括陌家那些盯死陌谨寒的人,恶狼似的徘徊这么多年,也曝不出关于阮温喻的任何消息,可想而知他在阮温喻的事上,保密工作做的有多好。
郑彦又道,“小喻也这么大个人了,你还管他喝酒泡吧呢?就不担心他会觉得约束,然后烦你?”
“很久没练拳了,”陌谨寒终于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有空一起?”
“……”
郑彦闭嘴了,三年前惨痛的经历也瞬间涌了上来——
同样是酒吧,同样是开业,同样是郑彦的主场,陌谨寒难得放下工作过来捧场。
郑彦认识他挺久的了,加上祁钧瑞喜欢带着阮温喻出入他的场子,陌谨寒暗地里让他帮忙看着人,所以知道些内幕。
得知阮温喻被送出国的时候,郑彦也讶异了一下,再看自家好友难得外露的低沉情绪,颇有兴致的调侃他,
“哟,腻了?终于舍得把那小孩丢掉了啊?”
当时的陌谨寒只是平淡的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喝了一杯又一杯。
郑彦就不理解了,“怎么还酗酒了?搞这么伤情做什么?不是你丢掉人家的嘛。”
陌谨寒这回看都没看他。
郑彦本着关心朋友的原则,非常想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就抓着重点各种问,殊不知字字踩雷。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陌谨寒终于给了他那晚上第一句回应:“陪我练练就告诉你。”
郑彦很期待的跟着去了拳击馆,按照他的预想,他应该是坐在旁边观战,帮他拿水拿毛巾,这样子陪他练的。
结果‘砰’一声,郑彦被一拳揍趴下了。
“艹,你个死陌谨寒,真阴啊你,居然骗我过来打我!!……”
陌谨寒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语气依旧平淡,问他,“你说,我家小孩去哪了。”
郑彦站起来试图反击,但他招式没陌谨寒狠,几个轮回又趴下了。
陌谨寒依旧是那个问题,“我家小孩去哪了?”
郑彦捂着腹部,有气无力道,“……出国留学。”
“会回来吗。”陌谨寒垂着眼看他,眉宇压着,面无表情显得戾气很重。
“毕业就回了……”
陌谨寒这才将拳击手套摘下,冷漠无情的留给他一个背影跟一句话,“既然都知道了,以后就别再问这件事。”
艹,谁他妈听故事还要被打一顿的。
而且这是在告诉他吗?这不是逼着他回答他想听的吗?
郑彦再好脾气也在这事上生气了,虽然陌谨寒没打他多狠,都是皮肉伤,几天就好了,以前他们也有这么一起练,并且每次揍起对方都是毫不留情。
但他就是生气了,因为这次陌谨寒是真真不留情,害得他单方面挨揍!
不过没多久,陌谨寒一声不吭给他国外酒庄砸了几千万的投资,郑彦顿时又觉得,区区一点身手切磋,根本不可能成为他们友谊路上的绊脚石!
于是这事果断痛快翻篇。
台上,阮温喻还在唱着,灯光从头顶打下,在他发上映出一个光圈,狭长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洒下一小片惹人怜惜的阴影。
那颗黑痣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他声线清朗偏柔,唱歌时代入的感情饱满,无形中勾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when you don't share enough】当你不愿与人分享。
【making it a little tough】让这一切变得有点艰难。
【……】
【dreaming is how you keep me from leaving】梦想你阻止我离开的方式。
【All of the words that I'm wanting you to say】我想要你说的每一句话。
【make me wanna stay but waiting is a waste】让我想要留下来,但等待是一种浪费。
……
半小时结束的很快,大家都还意犹未尽,阮温喻已经离开舞台,回到角落里坐着。
“时隔三年,时隔三年啊!”祁钧瑞手握成拳,激动的看着他,“终于又让我听到阮阮唱歌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没唱好。”阮温喻声音有点哑。
“我不管,我阮只要开了口,就是最棒最好的。”祁钧瑞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阮温喻嘴角很浅的勾了一下,但又故作沉稳,“行了,少乱夸,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你家少爷给你设门禁了?”祁钧瑞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时间,拉着他继续劝道:
“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啊,走什么,你不是在生气吗?不能这么听话的!要给他甩脸色!凶一点告诉他,老子今晚去吊男人不回了!”
“是吗?”一道低哑醇厚的嗓音插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