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益的科举,是真难。
很多学子根本想不到,大益科举居然对策论这么重视,对诗词经义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整个试题,居然只有一道诗词创作或者经义解释,诗词出题也是相当粗暴:
自选主题作一首诗,五言七言随便,绝句律诗随便。作词也行,也是自选词牌。
这题目让很多精通诗词的考生目瞪口呆,他们好歹也是考了多年诗词和经义,就没见过这么简单的出题!
而且很明显,诗词和经义加起来就一题,这个占比非常小,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本来任原是只打算考三题策论的,后来是军师们说诗词经义好歹也是很多读书人这辈子专攻的东西,如果一题不考,确实有点儿不近人情,这才给加了这一题。
当然了,那些原本策略不行,就指望着诗词经义翻身的学子,这一次恐怕就要失望了。
“那个,那个……”
有一个学子就是如此,他颤颤巍巍举起手,示意巡视的士兵过来,刚才的科举守则里说了,如果有疑问,可以举手提问。
“什么事儿?”
离他最近的两个士兵走了过来,一人检查学子的姓名和考试凭证,另一个开始提问。
“我,我想问问,这个卷子是不是有错啊?怎么,怎么诗词经义只有一题呢?”
学子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这个是不会错的,因为这次所有的封筒在给我们之前都经过了三次检查,只要你的封筒刚才是好的,那题目就不会错。”
一听是质疑题目的,两个士兵赶紧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同时大声告诉他,题目没有问题。
“可,可是……”
那个学子还想说什么,但士兵们没有多话,只是很严肃地告诉他:
“这位考生,请不要再次提问,不然我等只能将你请出去了。”
类似的场面其实在考场中还发生了好几次,不过学子们并没有得到巡视士兵的回答,而此时考试已经开始,他们也不愿意什么都没有作答就这么离开,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作答,尽可能把诗词写得好一些,然后策论嘛……能写多少算多少吧。
很显然,他们中大多数人是不会中了,大益这一次的文科是真得主看策论,可能下一次再考,诗词经义就得被挪去杂科了。
不过对于那些策论能力强的学子,这一次的题目就非常的得心应手了,他们快速完成了最前面的选做诗词,然后一心扑在策论上。
这些人中,有宗泽,有张浚,有吕将,有陈康伯……甚至还有秦桧。
对于这个论战争,大部分人还能挣扎一下,毕竟大益刚刚收回燕云,大伙儿还是能写点东西的。像张浚和陈康伯,他们对这一题就非常得心应手,提笔刷刷就往下写。
而这题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哪怕那些只会诗词经义的那些学子,他们发现这题其实能够以收回燕云为题写一些歌颂任原,歌颂大益军队的东西,好像也能凑数上交!虽然别的可能不行,但他们遣词造句还是有功夫,整体的文章读起来肯定会特别优美。
但是,第二道和第三道,那不会的是真不会了。经世济民这四个字看着简单,其实里面复杂的东西很多,哪怕是宗泽这种老江湖,也是思考了许久后才开始下笔。
至于最后的科举选才,这也非常难,因为任原其实就是在问这些人对今后大益选才的看法,让他们谈谈当前科举制度的问题。做这一题的时候太学出身吕将是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甚至到了要加纸的地步。
至于秦桧,这家伙反而是别出心裁重点以本次科举为主题,分析本次科举和之前科举的不同,并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
该说不说,这年轻时代的秦桧,确实是有本事的,不长歪的话,倒也是个好苗子。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反正秦桧不管是第几名,他都已经注定要去岳飞手下任职了,“背嵬军”的旗号任原已经给自己的小师弟做好了,等着他能正式接管后就能立刻给他。
别说任原偏心,就是真偏心了,那又能如何?
不过,整个考场中,能保持书写状态的人其实并不多,不少人此刻是焦头烂额,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坐得七扭八拐的,看上去是遇上了大难题。
有些考生在确认自己再也写不出一点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写下去的打算,转而开始在卷子上作画,或者用平生最大的写字功力开始重新抄录卷子内容,或者直接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觉,或者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祈祷别人也不会……
总而言之,考场之内,众生百态,什么样子的都有。
这一切都被在高台上用千里眼看着整个考场的任原尽收眼底,他无奈地叹气,果然学渣和学霸是有区别,那些认真答题的虽然没能占据多数,但起码也有四成多,剩下那些估计大部分就是只会诗词经义的,想让他们写别的,也是为难他们了。
“老萧,今后大学堂必须开策论课,这次落榜的如果愿意去大学堂,就都扔进去学习,别让他们今后只会吟诗作词,这玩意儿不能治国。”
“哥哥,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治国,对有些人来说,能学习到东西就不错啦!那些会诗词经义的,正好可以给大益的孩童们去做个启蒙先生,教练孩子们读书习字,或者给村里那些长者代写书信啥的也行。”
萧嘉穗表示,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个有治国潜力的人?先凑合着用吧。
“有道理,诺,你想不想看看有谁现在做得好的?”
任原把千里眼递给了萧嘉穗,却被他拒绝了。
“不看,反正前十大概其就那几个人,若真有咱们之前没发现的,我在好好看看。”
……
大莱国,汴京,某座房屋内。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家里焚香,冲着一个牌位祭拜着什么。
透过香烛升腾起来的烟雾,可以依稀看到那个布满岁月痕迹的牌位上,隐隐约约有“聂”这个字。
“老祖在上,今有蔡京老贼窃国,不肖子孙山愿以此残躯为国杀贼,还请老祖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