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羡青虚弱地躺在床上。
却让黎舒舒将门窗全都锁好,又让人躺床上,拉上了帘子。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
黎舒舒衣冠整齐地坐在了床尾,用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语气怀疑地问,“你确定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她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羡青。
对方也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力气对你做什么呢?”
“虽然很想。”
黎舒舒抿着唇,不再言语。
路羡青并没有立刻讲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黎舒舒的耐心也随着时间在不断被消耗。
终于,她看似善解人意地开口,“要是没想好就算了。”
“也不着急,你还是先休息吧。”
她抬起手,想要让半躺着的人直接躺下。
可手一伸出去,就被人握住。
路羡青抓着她的两只手腕,力道分明很轻。
黎舒舒却好像从他的眼底看见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情绪,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不明白。
一个如日中天的高官,未来可期的驸马,为什么会在眼神里流露出那样的反应。
“这件秘密很严重吗?”黎舒舒试探问。
没想到路羡青微微颔首。
黎舒舒不想卷入更复杂的问题之中,刚想借机溜走。
他开口了,“我是不是从没跟你说过,我自己的事。”
晚了,逃不走了。
黎舒舒只能气定神闲地坐在他的对面,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给予他不算多的温暖。
“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会入朝做太傅。”
黎舒舒屏住呼吸。
心想,果然是严重的事情。
路羡青咬着后牙,徐徐开口,“因为,想报仇。”
这几个字一出口,黎舒舒已经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了。
一个太傅,身居培养储君高位,心怀莫大的仇恨,一定牵扯的是前尘旧事。
而这些旧事里,唯一能和他扯得上关系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黎舒舒一脸困扰地打断了他。
“我能不听了吗?”
她虽然这么说,可路羡青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盈盈一笑,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现在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你就当我是个屁,放开我吧。”
黎舒舒怕死的样子,让路羡青笑得更加明媚。
他眉梢一挑,“公主从前不是日日寻死,还以为你是个不怕死的人。”
“我不能死啊。”
“所以你还是放开我吧。”
路羡青低下头,看着两个人紧握着的双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再次开口,“这件事,原本也不想牵扯你。”
“可是你既然决心插手万家的事,那早晚都会清楚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黎舒舒一面怕死,一面又忍不住好奇。
路羡青回避着她的视线,像是在回避着她嘴里可能会出现的,拒绝的答案。
“黎舒舒,你真的准备好要听了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一切,会让你所有的认知都颠覆了。”
顿了顿,他语气沉静,“包括我。”
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时间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
路羡青虽然是在询问。
可黎舒舒却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渴望。
那种东西,她很熟。
渴望着,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在路羡青的心里,他并不想隐藏着这个秘密,可因为种种原因,他被迫藏起来。
如今,他终于能有这样的勇气,想要告诉他想告诉的人。
黎舒舒做不到拒绝。
因为她曾几何时,也有这样的渴望。
此时,她或许是懂路羡青的。
黎舒舒拉起了他的手,“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听见了她的话,路羡青震惊地抬起眼眸。
眼中的光,被点燃了。
“你真的,愿意听?”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清楚你后果。若是你成为知情者,一旦事情败露,你会跟我一样,成为阶下囚。”
“甚至更严重,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
他的语气是严厉的警告。
这下子,换成是黎舒舒死皮赖脸了。
她举起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来不及了。”
见黎舒舒态度轻松,他却如何都笑不出来了,“来得及。”
“我当今日什么都没说过。”
黎舒舒不耐蹙眉,“路羡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
又是一阵看似无休止的沉默后。
路羡青终于再次开口了。
“行,反正有些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与其有一天这种事是别人告诉你,不如我来说。”
“还有别人知道你的事?”
他微微点了点头,毫不隐藏,“容琳。”
黎舒舒随即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感觉到心里不是滋味。
“居然有另外一个女人比我先知道这件事,真是不爽。”
“她如何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一件事,她入路府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昨夜你见过她?”
“……”
“是她威胁了你,所以才让你又牵动了心病,这才高热的?”
“……”
有时候,她聪明得让人害怕。
可路羡青又很庆幸她是聪明的,这样至少在未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黎舒舒扭了扭他的手指,试图让他回神。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黎舒舒故作轻松的背后,是为了让他能将秘密宣之于口。
即便未来迎接她的,是万劫不复。
但现在,她想成为路羡青眼底那一丝渴望的支撑。
“我其实并不姓路。我姓夏,名字也并非羡青,而是傅谨。”
“夏傅谨?”
黎舒舒熟读整个剧情,她很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看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的剧情已经在别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路羡青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叫这个名字了。
而随着这个名字的重现,他到底是红了眼眶。
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脆弱。
“一切,要从十五年前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