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舒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路羡青。
总觉得心虚。
干脆不见面，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昨夜的话题，就那么含含糊糊地结束了。她既没有确切的答应路羡青要回绝万家。
路羡青也没有明确说过要帮忙。
所以，两个人还是维持着现状，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份和谐。
路羡青依旧是辰时入宫，给太子上完课后，才去处理国子监的事。
眼看着马上就是秋闱，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可偏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万瑄河。
他看上去不是特意来找路羡青的。
只不过看见他的时候，还是走了过来，“路大人。”
“万小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国子监的？”
万瑄河隶属万渤麾下，官居禁军副统领。主要负责的是后宫的安全。
万家历代武将，各个都是上阵杀敌的好手。
偏偏到了万渤这一代开始，变成了叶澜的禁军，没上过战场不说，平日里就连舞刀弄枪的事都很少。
所以，路羡青打心底里觉得，万瑄河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主。
可对方似乎很有礼貌，弓着身子回应，“今年秋闱，堂弟报了名，下官想来看一看，一切是否安排妥当。”
路羡青从手边找寻一番。
看到了一个名字后，将名册拿出来，“万奇？”
“正是堂弟。”
路羡青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后，才将名册收起来。
“听闻万家世代武将，可万小将军的堂弟却要考文试。”
今日，路羡青的情绪很不对劲。
原本他和万瑄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却因为黎舒舒，让他很难对眼前人和颜悦色。
好在万瑄河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的情绪，只是淡然回应，“正是因为万家全都是习武之人。”
“难得出了一个读书的料，所以祖父和父亲都很挂念。”
话音落地。
路羡青沉默良久后，到底还是开了口。
“万小将军不如听我一句劝，让你堂弟尽早死心吧。”
闻言，万瑄河直起了身子，抬头紧盯着正位上的人。
路羡青不再多言，只提醒一句，“今年秋闱，陛下亲自殿试。”
话已至此，再笨的人也该听懂了。
更何况是万家人。
万瑄河怔愣几秒后，很快恢复了如常的模样，“大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万小将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不多留了。”
“大人，公主是不是同您说起过什么？”
他一提黎舒舒。
路羡青一张脸都冷了下来。
没有否认，只是疏离地，像是在评价，“你们万家的事，实在不该牵扯到公主。”
万瑄河脸上难掩的愧疚。
点点头道：“确实，我们万家的事，应该自己想办法的。”
“可下官在万家人微言轻，没人听我的。”
“是吗？”
路羡青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抬起头，审度着对方。
万瑄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不管大人相不相信，我从始至终都不觉得公主能帮万家什么忙。”
“而且到最后，她还有可能会因此受牵连。”
这话路羡青倒是相信的。
毕竟眼前人年纪尚轻，又被万家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谈不上，但肯定不坏。
至少比起万家的其他人来说。
路羡青声音放低了些，再道：“此事事关你万家，我不过多议论。可是你们若是想要拉公主下水，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祖父和万贵妃打的什么主意，我会查清楚的。”
万瑄河诧异地看向路羡青。
坊间都传，路太傅和公主感情不睦。
可他怎么觉得，路太傅明明很在意公主。
“路大人放心，日后若是让公主为难，下官一定会制止万家人的。”
路羡青终于满意地微微颔首，“希望万小将军说到做到。”
送走了万瑄河，路羡青又忙碌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将手边的事处理完。
等他回到路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可玉水院里竟然也没有点灯。
路羡青站在院子门口，不禁冷笑出声。
今晨，他还没起，人就出了门。
现在他都已经回来那么晚了，人居然还没有回到家。
究竟是怕见到他，还是怕他又让她回绝万家之事。
路羡青没有进玉水院，而是转身来了静心苑。
他叫来了路五，“你可知公主的事？”
路羡青一开口，就让路五一头雾水，只能犹豫回答：“大人问的是公主的什么事？”
“所有事，包括她每日接触的人，嫁进路府前的过往。”
路五确实调查过。
可那只是例行的一个过场。
他家大人将人娶进门之前都没问过，现在怎么又突然好奇了。
路五不敢耽误，一一说了出来，“公主嫁进来之前，从未出过宫。”
“听宫里的人说，公主一直没有一个宫殿，就是在各处嫔妃的殿里借住。”
这一点，倒是和黎舒舒自己说的不谋而合。
“公主也没有和哪位嫔妃特别亲近，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
不和嫔妃多来往，那就意味着她并没有什么野心。
不和陛下皇后多亲近，那就意味着她也没有什么心机。
可为什么她又莫名其妙插手万家的事。
路五想起了什么，又道：“能和公主算得上亲近的人，大概也只有齐王殿下了。”
这一个名字，让路羡青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梦境里的齐王。
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思缜密。佯装成一个不理朝堂之事的纨绔子弟，到最后却步步为营，取代了今上。
难不成，黎舒舒的目的，是为他？
一个巨大的困惑，在路羡青的心里种下。
他冷漠地看着路五，“你觉得，公主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根据路五手下的人来报，公主确实和从前那个在宫里的公主不一样。
至于什么时候。
路五大胆猜测，“似乎，就是在齐王殿下回京了之后。”
路羡青咬了咬牙，看样子，黎舒舒的改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底气回来了。
“你觉得，他们早就认识了？”
这路五倒是不敢随意猜测，只道：“大人还是等小的查探一番吧。”
他觉得大人脸色不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引起两个人的误会。
这时候，路羡青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谁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