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羡青听到她的话,不禁眉尾轻轻上扬。
语调都变得更冷了,“公主是说,要每日都来我这里?”
黎舒舒眨巴着大眼睛,不答反问道:“大人是不喜欢我来你这里吗?”
“就算只是单纯的来给你送温暖的,也不行吗?”
路羡青摸不透她要干什么。
只觉得听她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后背会发凉。
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继续说话。
“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黎舒舒立刻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想去路羡青对面搬过来一张椅子,靠近着他坐下。
人才刚刚弯下腰准备动作。
路羡青扬了扬下巴,“公主坐在那里就行。”
“大人是不想我靠着你吗?”
黎舒舒站直身体,嘟着嘴巴。
甚至还要拼命忍受着心里的不适,夹着嗓子说话,“大人果然是一点也不喜欢我。”
“你叫我来,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
“公主若是嗓子不舒服的话,还是尽早寻药来吃。”
黎舒舒面上是委屈的不行地看向他。
心里却是一万句吐槽,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小白莲吗?
怎么现在还嫌弃上了。
“爹爹娘亲,你们在天之灵好好看一看,女儿的命好苦 啊。夫君如此厌弃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下去陪你们了。”
她哭得实在是太假了。
不说没有眼泪,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偏偏路羡青被她搞得招架不住,只能默许了她把椅子搬过来。
黎舒舒得偿所愿,一下子变了表情。
笑嘻嘻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整个身子半倾着靠在椅子上。
两个人的衣摆时不时会碰到一起。
她倒是无甚在意,反倒是路羡青几次三番地低下头来看。
“大人,你究竟找我商量什么事?”
路羡青终于将心思回归到正事上。
语气平缓地开口,“今日陛下找了我。”
“父皇找你有什么事吗?”
路羡青的一双眼眸紧盯着黎舒舒,似乎是在观察她。
所以她故意弯着唇,摆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唇来面对他。
“陛下问我有没有意,去兼任国子监的祭酒。”
黎舒舒不懂朝中大臣的工作内容,只问,“那是升官了,还是贬官了?”
这话,听得路羡青是哭笑不得。
却也耐心地为她解释,“虽不算升官,但国子监统辖各个学目,会接触到更多的人,遇到更复杂的事。”
黎舒舒一听不是升官,反问道:“那之前的祭酒去哪里了?”
“薛大人被陛下亲封为了新任中书省侍郎。”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当了中书省侍郎,那万大人呢?”
路羡青以为她对朝堂之上的事是一点都不清楚。
却不想,她竟然知道中书省侍郎是万封。
“你还认识万大人?”
黎舒舒察觉到路羡青的目光似有审视的意味。
她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是万贵妃的父亲嘛。我从前去万贵妃的宫里借宿的时候,听见过。”
“借宿?”
路羡青觉得这个词语用得有些生分。
她却理所当然地回答,“就是借宿啊,准确地来说,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各个娘娘的宫殿里借宿。”
这些是从忍冬那里听来的。
听她说,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因为皇后娘娘整日都很忙碌。
没有办法将映月公主照顾得很好,于是就拜托宫中各位嫔妃照顾,所以她几乎是一两个月,就要辗转换地方。
所以黎舒舒才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借宿的小孩。
“不过也很奇怪哈。母后明明很疼爱我,却不能抽出时间来照顾我。”
“将我丢给嫔妃,也似乎从来不过问。”
黎舒舒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是觉得陛下后宫和谐吗?”
说完,她看向路羡青。
只见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什么异样的情绪。
她不禁好奇,“大人这是心疼我了?”
“没有。”
“继续说正事。”
“因为万大人辞了官,中书省又一日不能缺人,所以陛下才将薛大人临时调了过去。”
路羡青看似平静的语气下,分明藏了什么。
黎舒舒看不懂。
“那你想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也同样在观察着路羡青的表情和反应。
路羡青不愧是心思缜密,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又恢复了往日那疏离冷清,生人勿近的样子,“不想。”
“不想就拒绝啊,还来问我做什么?”
“可不想是不想,有的事情在皇城内,都是身不由己。”
黎舒舒理解了他的纠结和矛盾,“你觉得,父皇看似找你商量,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你的意见。”
路羡青难得没有隐藏地点了点头。
默许她继续,“那你觉得,他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
路羡青对于她的话有些诧异。
却也觉得直白得令人感觉到害怕。
只是静下来想想就清楚,她的用词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管是不是试探,陛下是因为如今我是驸马才会来询问。如若不然,他一道指令就足够了。”
黎舒舒的关注点却是,“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试探你呢?”
“照理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傅,难不成还能在御都内翻起风浪不成?”
“还是说,他只是借由此事,在试探你其他的事情?”
路羡青生怕她继续深究。
于是想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公主一会儿去找路五吧。”
“找他干什么?”
路羡青低下头,不再提刚才的事,转头继续处理起手边的事情,“公主不是要找个离我近点的院子嘛。”
“你自去看看,哪处满意。”
这逐客令都下了,黎舒舒实在找不到什么赖着不走的理由。
刚才心里的那些疑惑,也被他给打断了。
黎舒舒走到门口,想回头看一眼。
发现路羡青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视线交错一瞬,黎舒舒忽然窃笑一声。
看似走出了房间,又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她用手指着书桌前的人,“路羡青,你不对劲。”
“你太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