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边境城池重新插上梁军的军旗,站在城楼上谢赢数月以来高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回去。
还好,他守住了大梁的江山。
只是谢赢刚生出这个念头,有斥候跌跌撞撞地奔上城楼来报:“谢将军,不好了,赵渊带二十万兵马突袭青州,青州失守!”
谢赢:“……”
另一边,云州。
言臻收到赵渊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礼物,已经是十天后。
打开装着人头的木盒,即使已经做过简单的防腐处理,稽屠的人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臭味,脸上的皮肤变成骇人的灰紫色。
旁边的赋雪吓得尖叫起来。
言臻瞥了一眼就让人拿下去处理掉。
侍卫将人头拿走,赋雪一边干呕一边端了热水上来给言臻洗手。
“殿下,呕……那是……呕……那是什么?”
“北厥单于的首级。”言臻道,“赵渊送我的礼物。”
她对于这份礼物很满意。
一方面是因为赵渊帮她杀了稽屠,任务进度推进了百分之二十,另一方面,她当年随口说的一句话,赵渊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很受用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主上为何……呕……为何要送您这样的礼物?”
“这叫,情趣。”言臻说完,看着赋雪干呕得脸色都变了,摆摆手道,“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赋雪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在言臻跟前伺候,捂着嘴匆匆退下。
言臻洗完手,擦干水渍,这才打开赵渊送来的家书和捷报。
捷报是跟稽屠的人头一块送回来的。
上面是关于赵渊从天音城回来的路上,从荆州和云州调派十万兵马,再加上自己带去支援梁军的人,前后夹击,“顺手”拿下守备空虚的青州的消息。
至此,青州、荆州、云州都归入赵渊麾下,大梁三分二的国土都归赵渊所有。
不枉费她花三年时间帮赵渊屯粮挣钱,赵渊没辜负自己的期待。
赵渊回到云州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他走进赵王府时,言臻正在前厅跟户部官员商量往荆州推进种植一事——因为需要管理的国土面积增大,言臻索性在云州成立六部,招贤纳才,分管不同职能。
行政中心初具规模,但具体的办公地点没定。
主要是各州原先的藩王府邸规模有限,而言臻又不想劳民伤财另盖一座宫殿。
毕竟她的目标是大梁国都现成的宫殿群。
所以各部有事要么直接上赵王府禀报,要么拟折子呈报上来。
荆州无论是土质还是气候,都不适合种植土豆和棉花,那边更适合种水果和发展养鱼业。
言臻跟几位农官商量好具体的种植推进事宜,直到一个时辰后,农官才先后离开。
几位农官一走出前厅,绕过月亮门,就看到一身玄衣的赵渊站在月亮门后,不知道等了多久。
农官们都是一愣,条件反射般就要下跪行礼。
“嘘!”赵渊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挥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直到农官们都走了,赵渊这才悄悄走进前厅。
前厅被布置成临时办公地点,在原有待客的小几圈椅的基础上加了书案,言臻这会儿正低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对于赵渊进来这件事丝毫没有察觉。
倒是伺候在她身后的婢女瞧见了,张嘴欲行礼。
赵渊给她使了个眼色。
婢女心领神会,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赵渊绕过圈椅和小几,走到言臻身旁,不动声色地为她磨墨,同时往她正在批阅的折子上看了一眼。
字太小,赵渊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到“扩修官道”“修桥”“剿山匪”几个字眼。
见言臻写得认真,赵渊便没有打扰她。
言臻批完手中的折子,刚放下笔,旁边的“婢女”便殷勤地端起一旁的茶盏送到她跟前。
言臻正要伸手去接茶盏,却瞥见端茶盏那只大手,这不是伺候自己的婢女的手。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赵渊那张带着笑的脸,她先是一愣,随即挑眉。
拿走赵渊手中的茶盏,言臻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龙椅”拍了拍,示意赵渊坐下。
赵渊一坐下就搂着她,往她怀里钻。
言臻摸了摸赵渊的脑袋:“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要去城门口接我吗?”
“嗯。”言臻道,“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肯定得去接。”
“不想让你去接。”
“为何?”
“从青州回来,赶了三天路,风尘仆仆的,不想让你看见那么狼狈的我。”
他这么一说,言臻才注意到赵渊是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衣裳才过来的。
“现在知道注意形象了?”言臻说着,伸手钻进他交领的衣领口,往他里衣下探去。
赵渊连忙捉住她的手,低声道:“干嘛呢,白日宣淫?”
“你不喜欢?”
赵渊:“……别在这里,咱们回房去。”
言臻拍开他的手:“少废话,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真没有!”赵渊道。
“那为何特意沐浴换衣裳才过来?”
她可没忘了前两年赵渊打完仗回来那个猴急的样子,现在的作风实在不像他。
赵渊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言臻问。
赵渊这才道:“我这趟去天音城,见了谢赢。”
“嗯,所以?”
“他……长得也就那样。”赵渊一脸不在乎道,“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点。”
言臻听出来了,这是又莫名其妙虚空索敌,跟谢赢雄竞上了。
“你先前不是见过他吗?”言臻道,“现在才有危机感,开始在我面前臭美,是不是晚了点?”
“先前太仓促了,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赵渊说完,又嚷嚷起来,“而且我有什么危机感?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谢赢少说也有三十岁了吧?
头发都白了,他没我年轻,也没我力气大,跟稽屠打了半天都没拿下他,我出手,不到十招就把稽屠杀了!他哪哪儿都不如我!”
言臻静静地看着赵渊吹牛。
赵渊迎着她“我就看看我不拆穿你”的视线,虚张声势的气焰一点一点熄灭,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地把脑袋靠在言臻肩上。
言臻安抚般揉他的头发:“到底怎么了?怎么打了胜仗回来,反而不高兴也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