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沙流动之间,数十道阴冷的气息从中跃动。
似是有无数双眼睛一直盯着此处,令人心生惊骇之意,可在这冥河之内,一切的手段都被禁锢。
修士所修之玄气,尽皆如顽石一般岿然不动,哪怕是神识修士,在此时也无法沟通自己的识海,引动一丝一毫的神识之力。
而所谓体修,在这冥河支流之中,也不过是比之凡人有着稍强些许的体魄,就连斩凡境的修士也可轻易灭杀......
无论小千主修士,还是帝者,亦或是对冥河心生贪念的须弥圣帝,皆是丧失了苦修而得的一切。
这里昏暗成界,天灾地祸遍布其中。
而毫无修为的凡人,又如何能够在此间行走?
无数被引诱进入冥河之流的诸天修士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眸,尽皆在第一时间感受自己的修为。
无一例外,毫无所得。
而下一瞬,重重枷锁从天而降,只有凡人体魄,而无玄气傍身的诸天之人,如何能够抵挡这重重枷锁加身?
不过是瞬息之间,所有的人都被绑缚上了一层罪枷。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修为呢?”引以为傲的玄气全数消失,哪怕是在诸天之中享誉盛名之天骄,也在此刻惊呼出声。
“我看见了帝宝道兵,灵株妙药......”也有修士陷入了痴妄之中,胡言乱语。
还未等到人群安静下来,便是有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涎水四散,好似痴傻一般:
“终于,终是有人再度进入到这冥河之中.......”
“冥主在上,道枯大人在上......”
“无涯天,道之巅.......”
“嘿嘿.......”
令人惊骇,但诸天修士很快就是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便是在冥河之中的囚徒。
苏仙目露凝重之色,身周散着一阵青芒,于人群之中,显得尤为瞩目。
尚且还可动用些许力量,但也仅剩混沌青莲的力量,甚至还有极大的限制,这冥河支流虽为支流,可也是可以镇压诸天之河。
不只是诸天的修士将目光放在苏仙的身上,那些冥河囚徒也同样目露惊讶之色——
可是从未有新入冥河之人,可以动用河外的力量的......
便是有囚徒吞咽了一口口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但身后顿时涌现出了莫名的黑雾,似是从他的脊背之上冒出,在瞬息之间将其吞噬,黑雾之中传出来了骨消肉磨的声音......
黑雾也在不断的变小,逐渐无法容人,也逐渐消失。
方才那囚徒,就连遗言都不曾传出.....
不过,周遭其余的冥河囚徒,却是在口中高呼着,似是揭示了施展这一手段的人——
“道枯大人......我等不退......我等不退......”
话语不断在口中重复,他们也在不断的朝着苏仙靠近,眸中惊骇与恐惧交加,也有癫狂与嗜血铺垫,充斥着非人的神情。
苏仙眉心蹙的更深了,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
幸而有青芒庇护,那从天而降的枷锁,并未束缚于身,不过,尚且还高悬于头顶之上,只待苏仙放松警惕,便会立刻落下......
混沌之气流转,于苏仙的掌心之上凝出了一朵小巧的混沌青莲。
似是于识海之中的那一株混沌青莲一般无二,只大小有着区别,一摇一曳,肆意安详,若非苏仙此时看不见识海之内,恐怕还想将之同混沌青莲对比一番,是否就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周围的诸天修士也是看见了这一幕的发生,但却是无一人出手。
无人愿做出头之鸟,生怕沾染一身的腥骚。
似乎是因为苏仙的特殊,吸引了冥河囚徒的所有注意,便是无人靠近那群诸天修士。
能够来到此地的诸天修士也没有痴愚之人,可都是修炼至小千主之境,乃至于圣帝之境的修士,哪怕赤子之心,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怎会猜不出来,这被冥河囚徒围困的人,就是传闻中的那位——
九巍神子!
若是出手助九巍神子一臂之力,说不定还会得到九巍山的好感......
但前提是,能够走出此地,已然有不少修士的心中生出了对苏仙的痛恨,若非是其在此,他们也不会从诸天奔赴而来,陷入这般险地。
而他们此刻也都只是凡人罢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从天而落的枷锁,也赋予了不小的压力,就连抬步都稍显艰难,不然怎会一直待在这里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看出来了冥河囚徒不怀好意,是祸事,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祸事,不躲不避是不想吗?
而是他们不能......
莲纹!荡尘......
莲纹勾连的速度显得稍慢,难以同以往相比,但冥河囚徒聚拢而来的速度也算不得迅速,便是也已足够。
莲纹之力激荡散开,落在冥河囚徒的胸腔之上,刹那陷落,如纸皮一般,竟然毫无抵挡的可能。
可就在即将身亡之时,他们的脊背上再度飞散出了黑雾,张牙舞爪,似是有灵。
苏仙好似看见黑雾之中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眸,在盯着自己看,但不过眨眼,这般错觉便是消失不见。
“我等不退......”
这样的话语竟然还在冥河囚徒的口中出现......
苏仙不解何意,但也已无需过问。
这毕竟是玄修的手段,而不过是凡人之躯的冥河囚徒怎可能抵挡?
就连身处不远的诸天修士,都有不少受到波及而身死道消......
天穹弥散来了一阵黑雾,遮天蔽日,似是将此一界遮挡。
诸天修士不解,皆是茫然的看着天穹之上的黑雾,不安在心中随着黑雾的扩散而蔓延。
这鬼地方.......
又有新的冥河囚徒出现,可在这黑雾遮天之时,却是丝毫不敢妄动,如木桩一般站立着。
“道枯大人......”
可“木桩”竟然传出了声音,依旧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