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戴楼门外,杨幺三人先点了邰元领一军人马试探城上金兵布防。
要说这邰元在江湖上那真是一把好手,小太岁的名头也是凭手中锏一场场打下来的,甚至当年对上赵斌,这位也有挥锏前冲的勇气,可真要论起来统兵攻城,这位那可就只剩下提振士气了。
先是前冲时险些乱了大军阵型,后来攻上城头了,却又没本事拿下这先登之功。你要问邰元有本事吗?还真有两手,这根长锏在大宋也排得上名,可问题是他邰元当年在江湖时讲的是人情世故,与人比武的机会不少,但玩命拼杀的机会却不多。
像岳家军众将,哪个不是刀里来,枪里取,哪个的功劳不是舍命换来,可邰元走到如今,执掌这两千多人,别说什么性命之忧了,就连重伤都没受过几次。
这也使得邰元少了三分胆气,遇敌时总多三分犹疑,你要说武艺城头上的金兵哪个都不是邰元的对手,甚至十个捆一块也不够他邰元打得,但是这些金兵当年能被兀术留守开封城,那自然是被兀术留下的生力军啊,论起玩命来这些金兵可是个顶个的比邰元狠。
今日邰元立在垛口上,看到那金兵悍不畏死的往自己长锏上撞,看着这些人舍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送同伴上前砍自己一刀时,邰元的心头当时就感觉到一抹恐惧,而这一抹恐惧就使得他没敢跃下垛口,没能真正的登上开封城墙。
而在那边杨幺看着军士死伤惨重,传令鸣金后,这邰元更是不管不顾,一锏逼退金兵后,就扭身向后跃去。在邰元想来自己在洞庭湖内都能纵横,这区区一道护城河又能奈自己如何。
可那边严奇一见邰元后跳,立时高声喊道:“快,快上,柏坚、石青、段忠、骆敬德,速速持盾上前,接应邰元将军,要出事,他要死!”
这边严奇一声高呼,后面众将柏坚等人虽然不知因为什么,但还是从一旁的军卒手中取过旁牌,举在身前随即快步向前冲去,这四将都是习武之辈,体力、反应自然不是寻常军卒能比,饶是那城头上金将传令放箭,可这四位还是箭步冲到护城河边。
随即这柏坚、石青两人各持两面盾牌,呈扇形挡住城头来的羽箭,那段忠和骆敬德则小心的看向护城河内。这两人一看不要紧,只见这护城河内此时是鲜血翻涌,在血水中有一道人影挣扎。
“邰将军,邰将军是你吗?”
随着两人的连声呼唤,那道人影挣扎的来到河边,从水下探出头来,正是小太岁邰元,只是与刚才立在垛口上的威风凌凌相比,此时水中的邰元颇为狼狈,甚至他趴在护城河边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三棱长锏往岸上一扔,随即朗声道:“快,快拉我一把!要死了!这河里怎么有刀子啊!”
一听这话,段忠和骆敬德急忙抬手去拉邰元,待将邰元拖出护城河后,就见这位双腿上三五个刀口正在流血,甚至还有一个伤口内前后贯穿,插着一柄断刀。见此情形,段忠急忙侧身背起邰元,骆敬德当下捡起长锏,随即高声招呼道:“撤,柏坚,石青,快撤!”
一时间五员将狼狈撤回军中,可他们五个一撤不要紧,那攻城的军士可就傻眼了,这主将都如此狼狈,军士们心中就更没主意了,当时那真是兵败如山倒,一个个是只顾自己逃命,不顾同袍生死。
之前冲的时候,一共才损失不到五百军士,可伴着鸣金声往下这么一败,剩下的那些军士几乎全都死在开封城下,毕竟金人可不会眼看着你们撤回大营,随着军士们往回撤,那边城上的金将就传令放箭,到最后能安然回营的军士不过两三百人。
这一战折损一军人马,杨幺自然是面色愁苦,随即就见杨幺扭头看向身边的严奇问道:“严兄,这护城河内?”
“我曾看兵书上写,这护城河种类繁多,与那陷坑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中放水只是最为基础的,有的会在河底暗藏利刃,有的会在河底弄些竹签木刺,总之,这护城河底有大凶险在!可我也只是听闻,在南方攻城那么多,也没见过一次,因此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但刚才邰将军这翻身后跳时,我观那金将竟然面有得色,就觉得这河内应该有蹊跷。”
杨幺听闻严奇此言,只能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随即就听杨幺说道:“两位,这戴楼门的防御眼下是试探出来了,但是为此折损了两千多人马,一会回营后面子上恐怕过意不去啊!不知两位有何谋划啊?”
一听杨幺这话,严奇和王佐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苦笑之色,暗道:“得,又犯老毛病了。”
可心中虽然这么想,二人嘴上却还答应道:“哥哥,这开封城坚,刚才大帅已经言明,既然咱们已经探出金人的各般布置,不如就此罢手?”
“哎,那回营之后,你我颜面何在!既然已经知道金人广备弓箭,物资齐备,你我如何也该消耗一番啊!”
眼看杨幺执意如此,王佐只能轻声道:“若如此说,那咱们不如分兵而攻,我与严兄各领本部人马,一攻城楼正前方,一个去攻东侧,两城门防守交接处,一来可以消耗金人物资,二来也能探探那里是不是金人防守薄弱之处!”
杨幺闻言自然是点头应允,只是王佐和严奇见此情形,却不敢再点人上前了,这两位同时回头,严奇点了孙本、柏坚、石青、段忠、骆敬德领人上前,那边王佐点了游六艺、殷尚赤、沃泰、朱润、隋举相帮,一行人各领本部人马向开封城列阵冲去。
因为有了邰元的试探,这次两军人马那是稳扎稳打,一个个坚盾立的稳当,阵型布置合理,再加上后面有严奇、王佐督战,大军一路行到护城河边,都没遇到几轮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