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被方从哲怼得下不来台的时候,万历皇帝吃下的丹药终于发挥了作用,帮他恢复了一些元气。
“即……刻……罢免……太孙监国……之……职,太孙……私带外医……入……宫,太孙府……减俸……半年,卢受拟旨……”
“是,陛下。”
卢受匆忙跑去拟旨。
郑贵妃大呼一声,就往龙床扑了过去:“陛下……,您……您终于醒了……呜呜呜……”
福王也走上前去跪在床前:“父皇,您终于醒了。”
万历皇帝看着自己的宠妃和儿子,像个普通老父亲般欣慰的笑了笑。
其实在他的心目,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小家。
王皇后走到了床前,坐在床头,泪眼婆娑的哭道:“陛下……您终于醒了……御医,快传御医……”
话音未落,就见门外跑进来三个太医院的御医。
他们气喘吁吁的跑进宫来,跪在地上边喘边高声叫道:“臣……臣等……来……来晚了,请各位娘娘、殿下、各们大人恕罪。”
王皇后起身道:“你们来的正好,快来给陛下看看,陛下已经醒了。”
三个御医先是一愣,然后慌忙爬起来身来:“陛下真是洪福齐天,待臣等看看。”
说着便急忙上前去给万历皇帝做检查,看到万历皇帝满身的血污时都吓傻了。
“陛……陛下怎……怎会……全身血污……谁……谁如此大胆……敢行刺……”
朱由校怒喝道:“住口,你们这帮庸医,此乃民间常见的放血疗法而已。”
三人面面相觑,有心狡辩但又不敢。
此时王皇后道:“行了,其他的都不说了,先看看陛下的病情怎么样了吧。”
御医们此刻才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仔细去查看万历皇帝的病情。
经过他们一番诊断之后,最后得出了结论,万历皇帝的性命应该暂时没事了。
不过因为中风,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瘫痪。
这个噩耗一传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
而万历皇帝经过这一阵的休息,加上之前吞服的药丸发挥作用,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行了,你们就不要到这里聒噪了,朕现在需要静养,都退下吧。”
郑贵妃急忙说道:“臣妾留在这里照顾陛下。”
万历皇帝摆了摆手:“你也先回去吧,走,都走,朕现在要休息。”
方从哲率先道:“陛下身体康复,国朝之幸,臣告退。”
说完他便离开了养心殿。
王皇后也行了礼后道:“陛下好好休息,臣妾告退。”
福王也起身告退,郑贵妃一儿子走了,然后对着万历叫了一声:“皇上……”
万历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等朕好些了再去看你。”
郑贵妃只能无可奈何的走了。
朱由校满肚子委屈,但见别人都走了,他也只能带着吴有性和汪汝桂等人离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拼了性命才救下皇爷爷,为何皇爷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罚自己。
难道祖宗规矩真的就比命还重要?
几人走出养心殿不远,就见卢受急匆匆的追了上来:“殿下……,太孙殿下……,陛下有请。”
朱由校一脸懵,不过皇帝召见自是必须要去,就让侍卫们先送两位神医回去。
然后他自己返回了养心殿。
此时万皇帝已经在内侍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也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秽,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精神。
“孙臣叩见皇爷爷。”
万历皇帝看朱由校竟离得这么远行礼,知道他是在生气自己的气,便笑道:“朕大病初愈,气力不佳,可没什么力气大声说话。孙儿站得这般远,是为了惩罚朕吗?”
朱由校说了一声:“不敢。”
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挪了挪,但依旧离龙床远远的。
万历皇帝惨然一笑,然后招了招手道:“孙儿,过来,坐在朕身边来,咱爷们说会话。”
朱由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万历皇帝抓着他的手,感动的道:“你找的这两个神医还真是厉害,朕的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硬是又被他们给拉了回来了,孙儿喂朕吃的那个药丸叫什么名堂,竟能让朕立马都恢复了一些精神。”
朱由校本不想搭理万历皇帝,但是万历皇帝正好问到他得意之处,自然也想要显摆一下:“那个汪副馆长的独门秘方,他管那个叫大精气丸,是他到大医馆后才研发出来的,专门给大病初愈的人补气益气用的,只是那个药不能多吃,不然我早就给皇爷爷送回来了。”
万历皇帝惊奇的道:“哦,为什么不能多吃啊?”
朱由校想了想道:“汪副馆长好像说过,那是只能用来吊命的药,第一次吃效果很好,但是第二次吃效果减半,再往后的效果更差,直到最后一点效果都没有。汪副馆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不过侯夫子说这个就叫耐药性,他说人的身体本身都有一些抗性,如果一直服用某种东西,久而久之,自然就会生出一些东西来对抗……具体我也没有太搞懂过……”
万历皇帝看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的好笑道:“朕,就是随便问问,你也不用着急。漷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朕都有些想去看看了。”
朱由校立马兴奋的道:“皇爷爷想去那就去吧,我们明天就出发。”
万历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朕乃天子,哪能轻易离京呢?你以为朕出去一趟容易吗?前呼后拥的麻烦不说,衣食住行都要巨额的花费,而且还会严重的扰民,这些可都是帝王的罪过。”
朱由校一脸诧异的看着万历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些:“皇爷爷,孙臣谨记。”
万历皇帝点了点头:“今儿就咱爷俩随便聊聊,你有什么只管大胆的说就是了,爷爷都不怪你。”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要……要……罚我”
万历皇帝叹了口气:“爷爷知道今日委屈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为人君者,要受得了委屈,如果你不受委屈,那最后就会是全国的亿万百姓受委屈。皇帝,不是这么容易当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朱由校不解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天下真就是朕一言而决?”
朱由校疑惑的道:“皇帝乃九五至尊,如果皇帝都没能一言而决,那谁还能做主?”
万历皇帝摸了摸朱由校的头:“孙儿啊,朕这个皇帝当的窝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