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县古称泃县,距离通州大约一百里左右。
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卢龙节度使赵德钧在七渡、鲍邱、泃河三条河水交汇处,筑城以御契丹。
筑城时,城方四里,内筑土基,外砌砖石,高、宽各两丈,有垛口一千三百多个,设有东、南、西、北四门,南门两侧建有水门,护城壕宽三丈,深一丈五。
嘉靖年间两任县令修葺,将城墙也加高至三丈。
因此三河城自古就有“铁打的三河城”之说。
三河地处京畿之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
早在金、元、明各代,就是皇亲贵胄出巡东北的必经之路。
东北属国的贡物之道也从这里经过,平民发配也是从这里出去,渔猎的亭障、关塞的守卫也都出自这里。
由于有这么多的供奉,三河县的百姓普遍穷困,一旦遇到灾年就更是百业凋敝,民不聊生。
随着这两年冶铁厂和水泥厂的带动,三河县也有了很大的发展。
虽然比不上漷县,但是比起其它的地方,那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三河县城是大明第一个修通水泥路的城市,比漷县县城还要早上两个月。
自然在经济的发展上面也要更有优势一些。
因为冶铁厂和水泥厂都不是以盈利为目的企业,追求的是产能最大化,所以侯平在定工钱的时候,给的也是非常丰厚。
虽然两厂的工人不常住城中,但是每逢日曜日假期,许多人都会到城里来消费,使得三河城中的服务业需求猛增。
如果说以前的三河城是半军事化的城池,那么现在的三河城就是纯商业化的城池。
一进城就可以看到遍布的勾栏、牌馆、澡堂子、按摩院,甚至还有烟馆。
此时的烟馆不是卖鸦片的那种大烟馆,就是普通的香烟。
烟草是随着马尼拉海贸传入大明境内的,最初只在广东、福建等地流行,万历中期就传到了京城一带。
不过由于烟草运到北方的价格奇高,在京城烟馆也是寥寥无几,能抽得起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普通平民百姓就更不可能抽得起了,就算是两厂的工人,也不可能抽得起。
至于那么有限的几个拿高工资的管理人员,就凭那点人,能顶什么用?
所以侯平看到三河城内竟然有了烟馆,就很奇怪,不禁好奇都些什么人在里面消费。
更好奇是什么人竟会把烟馆开到三河城里来。
“殿下,这三河城里都开起烟馆来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朱由校一脸奇怪:“夫子之前不是说烟草吸多了有碍身体吗?怎么忽然对烟馆来了兴趣?”
侯平笑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京城都没有几个的烟馆,开到三河城里来了,我可不相信他们仅是为了挣那些工人的血汗钱,这也太奢侈了一点。”
朱由校醒悟的道:“夫子是说,这烟馆开在这里是别有用心?”
侯平摇了摇头:“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还得看看他们到底在做哪些人的生意。”
朱由校当即来了精神:“那就进去看看。”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走进字烟馆。
烟馆内装修的很是奢华,这让侯平更加觉得这个烟馆不简单。
一进门,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老人迎了上来:“几位贵人可是要来上一锅烟草?本店的烟草都是正宗吕宋海运而来的上等烟草,可不是八闽、南越种植的下等货。”
侯平一听掌柜说话便皱了皱眉,一口浓郁的吴越口音非常纯正,显然不是京城一带的人。
由于大明太祖是淮西人,定都南京后,大明的官话就是淮西语跟吴语相结合。
成祖将帝都北迁了之后,大明的官话中又融入了不少北京语言的特点。
已经跟吴越口音差距很大了。
南方发音是多声调,平音上面还有四声调。
多声调语言说出来非常婉转动听,像唱歌一样,但也很难理解。
北方发音是四声调,一声、二声、三声和四声,说出来直白简洁,让人一听就明白。
这一点从大明的白话文小说中就可以看出。
大明官方说话跟后世人的语言习惯已经相差不多了,虽然偶尔还有些之乎者也的句子,但仔细看也能看明白。
满清入关后基本是沿袭明朝旧制,根本连他们草创的满文都没敢推广。
公文诏书用满文,也不是因为他们喜欢用满文或满文好用,而是为了保密,防止汉臣窥探而使用。
实际上在努尔哈赤建国之前,大部分的女真人都认为自己是大明的子民。
而大明也是同样如此认为,所以每当有女真部族叩关,大明官方的文件都是说的反贼某某。
但是换成蒙古人,则会称之为贼虏或某酋首。
正是因为如此,努尔哈赤才要自创文字,为的就是增强女真人的民族凝聚力。
让女真人意识到自己不是大明的一份子。
在努尔哈赤几十年如一日的洗脑下,直到萨尔浒胜利过后,所有女真部族,才真正的认同了关于满族的这一说法。
侯平一看烟馆的掌柜是江南来的,心中就提高了警惕。
“哦,你们的烟草都是吕宋来的?这漂洋过海的,可不容易吧?你这烟草,怕是个抽不起的天价吧?”
掌柜老头笑道:“客馆多虑了,咱们的烟草价格公道着呢,一锅也就二两银子,没到抽不起的地步。”
二两银子倒是跟京城的价格差不多。
不过京城的烟草可没人敢说自己用的是吕宋烟草,都是广东、福建等地种的。
侯平看了看货柜道:“你这价格,怕不是吕宋来的货吧?”
掌柜老头道:“客官,您敢说出这话,说明您也是个行家,何妨来上一锅,真假不是一试便知?”
别说,这掌柜老头的涵养功夫还真的是不错,不过也有可能看侯平等人衣着不俗不敢轻易得罪。
侯平正在犹豫要不要真试上一试,忽然从里面的小隔间里传来一声吆喝:“堂馆儿,加叶儿。”
一年轻的声音应道:“哎,好呢。”
随后就见一个年轻小伙急匆匆的从馆内深处跑了出来,将二两银子交到掌柜老头手中:“天字一号房,加一锅。”
掌柜的点了点头,转身打开柜门,从其中取了把干叶塞至跑堂的手中:“多的就说是我送的,今日请客。”
“好呢。”
跑堂小伙一溜烟跑了。
侯平此时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从掌柜老头开货柜门的那一瞬间,他从门缝里看到了柜子面里还放了许多其它的东西,而且数量还不少。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词,鸦片。
不过他也没见过鸦片,仅能从油纸的包装上猜测而已。
“掌柜的,你这里除了烟草,可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