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妖书案’发生的两年后。
实际上无论是‘梃击案’和‘妖书案’本质上都是‘争国本’事件的延续。
如果侯平不是一早就查清楚了‘梃击案’的真相,可能在面对更为复杂的‘妖书案’上,更加无从下手。
但是现在,他轻易就能把两个案子联系起来。
对他来说,现在只需要搞清楚龙门教跟闻香教到底有什么瓜葛就能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
朱由校听完妖书案后也是有些吃惊:“夫子,可是我不明白你又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侯平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朱由校。
毕竟此事涉及到王皇后,如果告诉朱由校的话,很难想像他会怎么想。
可是不告诉他好像也不好。
关键是,自己拿到红封教名册的事情其并不隐秘,毕竟漷县有那么多差役都知道此事。
现在之所以没暴露出来,只是他们一时没想到那边去,等他们想通了,真从差役入手调查,自己迟早会暴露出来。
到那个时候,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朱由校一人。
想到这里,侯平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朱由校。
“殿下,此事极为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会漷县之后,我给你看件东西,之后会原原本本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现在你暂时就先别问,想想怎么应对陛下的追问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回漷县再说。对付皇爷爷的办法很简单,我老实告诉他是你写的就行了,然后召她们三人只是为了把你的那三张原稿要回来,他肯定不会怪我的。”
侯平苦笑,仔细想了一下,这似乎又是最稳妥的办法:“那就辛苦殿下了。”
……
三天后,侯平和朱由校终于回了漷县。
侯平也把自己藏起来的‘红封使徒’名册拿出来交给朱由校看了。
朱由校从名册中看到了许多令他震惊的名字,当然,最震的憾的还是那三个人的名字。
“夫子,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马三道、李守才和张差,他们一早就认识?”
侯平点了点头:“不错,这三人才是梃击案真正的主谋。”
朱由校一脸难以置信道:“可是梃击案不是我让李进忠他……”
侯平摇了摇头:“你们只是恰好加入了梃击案,这里面唯一巧合的是,李进忠恰好认识张差,仅此而已。”
“什么?”朱由校怒道:“那……他们的目的岂不是真要刺杀我父王?”
侯平叹了口气:“不,他们的目的跟你一样,实际上都是为了帮太子殿下稳固地位。”
说着他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完久久无语:“夫子,这么说现在要对付你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了?”
侯平点了点头:“暂时她们应该只是怀疑,还没有真正要对付我的意思,不过一但柴一多的事情曝光,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我。”
朱由校大惊失色道:“那……那怎么办?”
侯平笑了笑:“在漷县应该问题不大,陛下允许我组建千人的私兵,加上高家兄弟的弩弓,就凭这些江湖势力应该还对付不了我,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民心安定下来。等秋收之后我们马上要开垦更多的土地,首先要保证不能饿肚子,然后再发展经济,只要百姓富足起来,他们来了也翻不起任何浪来。”
朱由校不解的问道:“夫子,为什么百姓富足起来他们就翻不起浪来了?”
侯平笑道:“殿下以为,那些野心家凭什么能煽动百姓?”
朱由校想了想:“大概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侯平摇了摇头:“不是,野心家能煽动百姓的唯一理由只有活不下去了。百姓是最朴素的群体,但凡日子还能过下去,他们就一定不会走到朝廷的对立面,能把百姓逼到造反的,只有日子过不下去了。相反,如果百姓的日子过的富足,他们就会比谁都拥护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只要我们能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能让这里的百姓成为我们最忠实的拥趸,有百姓的拥趸后,他们自然会将任何敢于对我们不利的人和事都扼杀在襁褓中。”
朱由校想了想:“夫子,虽然我现在想象不出你说的那种情形,但是我很期待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侯平笑了笑:“放心,只要两年,你便可以看到的。行了,我先回去了,这本红封名册是我带走还是留给你?”
朱由校想了想:“还是你带走吧,我这里人多眼杂,守不住秘密。”
侯平将名册藏进怀里:“那好吧,我走了。”
……
侯平从娘娘宫回陈家,到在门外下了马,刚要进门,突然从身陈家院墙后旁边转角处传来一声喊:“侯大人,留步……”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跌跌撞撞的从荒草地里爬了出来。
高敬石挡在侯平身前喝道:“什么人?藏在这里有何图谋?”
乞丐带着哭腔道:“侯大夫,是我……是我……阳玛诺……”
侯平看清这人的脸庞,还真是洋鬼子阳玛诺:“阳主教,还真是你啊?怎么你搞成了这副模样?还有你的头发不是金色吗?怎么黑了?”
阳玛诺哭丧道:“侯大人救我……,大明皇帝在抓捕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头发染黑,藏在流民之中,才躲过了搜捕。”
侯平眼皮跳了跳,这是真把自己当成要钱不要命的大贪官了啊。
“阳主教你想我如何救你?”
“侯大人,现在只有出海才能安全,求侯大人想办法将我送出海去,只要我回到海上,必有厚报,我可承诺侯大人,今后马尼拉每年进口的货物,给大人留一成的份额。”
侯平心里吃了一惊,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
他此刻心里在默默盘算着是把其交给锦衣卫还是自己杀了了事。
阳玛诺见侯平半天没作声,只以为他没有动心,便急切的叫道:“侯大人,马尼拉每年从新西班牙运过来的白银足有千万两甚至更多,银价只有大明的十分之一,大人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一成的份额可就是近百万两,大人,只要光做这一笔生意,不出十年,就能让大人成为大明首富啊。”
侯平抬头看了阳玛诺一眼,按大明朝廷的尿性,真要把人交给锦衣卫的话,大概率也不会杀掉,而是会将其驱逐出境。
这样的话也太便宜这些洋鬼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做了决定,便摇了摇头:“阳主教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怎么救,大人能逃到这里来,想必是南下的路已经被锦衣卫封锁了吧,即便我想帮也帮不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