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钱士升还不死心,侯平也是有些动怒了。
“钱先生,如果晚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影响李阁老的施政方略,又岂会在漷县这样一个小小的下等县里当师爷?你所谓的鸠占鹊巢更是无稽之谈,县你谁不知道因为陈家的案子之后,陈家只剩孤女,晚生只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租住在陈家而已,至于其她几位姑娘,也都是陈家的租客而已,不知你这鸠占鹊巢之说是从何而来?”
侯平此话一出口,周围的百姓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阁老啥的,大人物的事他们自是不敢说三倒四。
大家关心的只是侯平说他是奉命租住在陈家,这件事知道的人还真的是不多。
县里普遍传言都是陈家小姐感恩侯平为其母伸张正义,因此才以身相许。
至于其她几位姑娘,因为认识的人不多,大家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钱士升这次是真的傻眼了,侯平说他是奉了知县的命令租住在陈家。
这事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就真成了大傻子。
而关于这两点罪行的来源,正是陈应龙告诉他的。
他跟陈应龙有过数次一同落榜的缘份,因此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这次他得了家里传信,要其帮忙对付漷县县学一个叫侯平的人。
他顿时就想起了陈应龙是漷县知县,于是就去求了他。
只是陈应龙一听要对付侯平立马就对他诉起苦来,说侯平背后有李阁老撑腰,他虽身为知县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钱士升又去找人打听,李三才跟侯平的关系,结果还真发现两人有交集,也就信以为真。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次要拉上这么多人前来的原因。
就是怕自己力量不够,会被李阁老压死。
而钱士升自然也不会只听陈应龙一面之词,他还要从各方面去调查过侯平。
当然,以他们的江南钱家高贵的身份,自然不会去找泥脚子们打听,会失了他高贵的身份。
能被他们看见的,也就只能是漷县里面有头有脸的那几位。
掌握一县文教之地的教谕,自然就成了他们重点询问的对象。
而林茂在‘挂蛋’事件之前,声望也一直不错。
只是被陈应龙趁机夺了权后才心生怨气。
他一个教谕又没了声望,自然不敢跟陈应龙叫板,所以怨气也就只能发泄在侯平身上。
至于粮店的白老板,恰好与钱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因此也被钱士升召过去询问了一番。
这里面有一半是巧合,也有一半是必然。
总之钱士升把潡县为数不多,跟侯平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问了个遍,最终得出了侯平的四大罪状。
现在事实轻易就被澄清,钱士升也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但他也没蠢到把陈应龙供出来,这样于事无补不说,还会令自己彻底罪了陈应龙。
再说就算被耍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对付侯平的。
现在都已经闹成这样了,钱士升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是,钱某承认,这四条罪状,钱某的确是受了别人愚弄,但是,你以送人上天为噱头,用障眼法愚弄乡民此乃钱某亲眼所见,你这又有何话说?今日来此的乡亲可都是冲着你说要送人上天的噱头而来。结果你只放了个大号的孔明灯就想走,你真当世人都是傻子吗?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带人上天,还说你不是愚弄乡民?”
钱士升此话一出,围观人群一时间没了话说。
在场的群众都是前来观看送人上天的,侯平突然中断,很多人明面里不敢表达不满,但心里不痛快是一定的。
虽然侯平做了一个很大的玩意飞了一阵,但是那玩意到底能不能把人带到天上大家心里还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大号风筝和大号孔明灯,都是可以飞的。
但是能飞和能带人上天,这就是两回事了,不能一概而论。
正如钱士升所言,侯平确实有愚弄大家的嫌疑。
现在被他这么一挑拨,有一部分人还真就对侯平的中断试飞的决定有所不满。
侯平心中也是怒气勃发:“钱先生,你如此咄咄逼人只怕目的并不简单吧,今日之所以取消飞行,是因为设备有一些小故障,晚生也是担心学生的安危才临时决定取消。不是不能送人上天,而是今天不送,等我们回去将设备检修完成,改日自然还是要飞的,你少在这里挑唆。”
钱士升一脸冷笑道:“钱某何来挑唆,你分明就是在妖言惑众,若是真有能力,又何需改天。”
侯平怒喝道:“要送上天的是我两个弟子,他们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十二岁,没有万全的把握,我如何能轻易让他们上去?改日再飞也是为了更有安全保障。”
这个理由一说出来,显然大部分人都是不太满意的。
就连朱由校和张文烶心中也是极不情愿。
尤其是朱由校,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飞了,结果侯平突然说要中断,心里能高兴就出鬼了。
“夫……夫子,其实……其实由校不怕,要不就……不用改天了……?”
侯平回头狠狠瞪了朱由校一眼:“安全绳绷开了这么多,如何能让你上去?万一出了问题谁能负得起责任?”
钱士升看侯平这一通作态,只有一个感觉,他这分明是在找个借口拖延。
什么送人上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如果今天让他成功脱身,日后只怕他又会找其它借口继续无限拖延下去。
“侯平,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说他们两个年纪小,怕他们出问题负不起责,那大可换个人上去不就好了?只要你真有本事把人送上去,换谁上去不是一样吗?”
侯平冷笑道:“说的好听,这是上天,任何差错都是致命的,就算晚生敢送,又有谁愿意上去呢?”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听声从侯平背后响起。
“我愿意上去,你送我去吧,我也不用你负责。”
布喜娅玛拉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一时间把周围的人都看得呆了。
侯平一阵头痛,没好气的喝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啊?你来添什么乱?回马车上去。”
布喜娅玛拉轻哼一声:“我又不用你负责,只要你能把我送上天去。就算摔死了,那我也认命。”
侯平只觉得心头一口老血憋得难受:“你要想飞,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子都说了今天设备有问题,别在这里添乱。”
说着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卫小芸和陈秀宁两人,示意她俩赶紧把人拖回马车上去。
正在此时,又一个人开口了,洪承畴身形一挺道:“如果兄台不愿让女人冒险,那不如让我洪某人上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