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在门口静默些许才迈进第一步,萧天洛与祝久儿十分有默契地等元宸迈入才紧跟上,身后跟着那对远道而来的祖孙。
回到故地,元宸率先来到那风水池前,眉头紧皱:“风水池必须水不止,但在阮家出事以前,池中水发黑,原本设计好的活水突然成了死水。”
“也是在这件事情后,家主疏散了下人。”英婆说道。
世间真有如此邪门的事情,萧天洛在小的时候也曾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但当时也是一笑了之,现在看着干涸的风水池,心里发麻。
萧天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再看这阮家老宅并不如想象得恢弘,不过是两套三进三出的宅子并在一块,算是形成了一个六进六出的宅子。
每一进都有单独的门,原本阮家也是人丁兴盛的府邸,阮家家主有三子一女,三子成婚后又有了子女,真正是多子多福之家。
曾经在这府邸里走来走去的人再也觅不到踪影,皆命丧断头台。
各处的灰都积了快有半米高,倒是府邸里的一些物件并没有变化,这一点出人意料。
英婆事后曾经回来过,在阮家被查封的那一日听到有侍卫说是上头有旨,暂时不可动阮宅的一切,保持原状,这些年因为阮家家主的名声在外,受其恩惠的人多,大多数人不擅入。
也有些不长脑的小贼进来过,但因为阮家家主曾经在府邸里设过迷障,进来的人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空着双手离开。
元宸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英婆的孙儿:“叫什么名字?”
“大海。”
“帮我找些人来清理宅院。”元宸说道:“若是可以,你们今日起就可以留下来,缺少什么物件,我来安排,可行?”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大海连连点头,这可是五十两银子,他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元宸其实不想只给这么点,他事前没有想到会遇到祖孙二人。
“等你们住进来再说。”元宸说道:“不多时会有人进来主持一切,你们莫要着急。”
阮家平反的消息一出,阮家门徒自然会归位,不过碍于前例,这一次断不能大张旗鼓。
萧天洛看到元宸这么快就进入状态,频频点头,顺便拉上祝久儿在阮家好好转了转。
他凭着本能觉得这宅子的设计别有洞天,等到元宸过来,果然验证:“整个格局其实是遵照天圆地方的原理,这宅子有百年之久。”
萧天洛咬牙不说出扫兴的话,憋了半天才道:“重新收拾下又是个好地方,你又不愿意让阮家门徒太过高调,准备如何利用他们与这宅子?”
“办学。”元宸早有打算:“以我外祖父的名义开办民间书院,教导学生,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大齐遵武,学文者远不如大楚,但我信……”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萧天洛立马接上:“润物细无声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元宸的心思他都明白,利用办学来扩张影响力,人一旦认知多了,思路就会打开,不会盲从,这才是教育最根本的意义,最关键的是,这样能让一些阮家门徒回归。
一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这一招,高呀!
祝久儿也对元宸的这个决定大力支持,如此大的地方若是闲置实在可惜,此举也能让元宸在民间多些声望,无非是学费少收或是不收,多多地惠及于民。
三人行走在这偌大的宅院里,还能看到许久以前支起的秋千架子,虽然落了灰,也能瞧出是个双人的,不敢想这宅子若是收拾干净,再让花草重新遍布,该是何等的惬意。
“这里是我母亲未出阁前的闺房。”元宸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秋千架后面的院子。
祝久儿眨眨眼道:“这秋千是你母亲的?”
“倒也不算,设置在公共区域,但的确距离你母亲的院子最近。”萧天洛秒懂:“这是不便公开宠爱,所以遮人耳目,不过用心还是明显的。”
祝久儿叹息道:“大概是因为你外祖母的身份原因,你外祖父的确是玲珑之人。”
元宸未语,走进母亲的院子,地方不大,符合未出阁少女应有的规制。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进入阮樱的居所,萧天洛与祝久儿好奇地迈入阮樱的闺房,祝久儿立马被那金丝楠木的床榻给吸引了:“居然是金丝楠……”
何止如此,不大的卧房里还有一个专门打造的梳妆柜,底下设计着各种小抽屉,许是用来放首饰的,根据大小来看,是不同的首饰放在不同的抽屉里,全部提前规整好了。
在卧房的隔壁是阮樱的书房,这里是大齐!大齐女子更是懒得读书识字,宁愿泡在马背上,这样的情况下,阮樱居然有自己独立的书房!
“传言有误,谣言害人,你们母子不受阮家家主待见的传闻真是离了大谱!”
萧天洛感慨万分,一边的祝久儿道:“这才是家主真正要的,在内宠爱,在外冷待,让众人以为他无视这个女儿,对和亲过来的妻子也不是宠爱。”
显然安北侯府的那位庶姑娘嫁过来后的日子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其生下的阮樱在府里是受宠爱的,看来全是演的。
“人生是个大戏台,每个人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还能多变多化。”
萧天洛双手背在身后走进阮樱的书房,里面的藏书不少,最令人瞩目的还是挂在墙上的画,不过他在靠近的时候碰到了墙角的木筒,那木筒倒下,里面卷成轴的画卷全撒出来。
他连忙去捡,仍有好几幅因为捆绑的绳子散开而展开,在看到其中一幅的时候,他瞠然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本想迅速捡起,元宸比他更快一步,直接拎了起来。
这一拎全好了,整幅画都展开,上面画的居然是一家三口。
画上的人是一对夫妻与一个小女孩,夫人坐着,腿上抱着一个小姑娘,母女二人梳着同样的发髻,很像现代的母女妆,就连衣衫也是相同款式。
“是外祖与外祖母,还有年幼时的母亲。”元宸吁出口气:“看来的确如你们所说,当年大家都一叶障目,外祖父的筹谋太深了。”
他心系自己的妻子,心系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却从来不表露出来,以免带来麻烦。
如今再回看,他当年的怨怼实在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