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芬脸上火烧似的疼,跟鬼似得瞪着俩大眼珠子,嘴要张不张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看上去就像是个痴傻的女疯子似的。
刚才还跟个泼妇似的扯着脖子嚷,这回可好——剩下的话全卡在嗓子眼儿,就跟卡了个生锈的刀片儿似的。
让她觉得从喉咙,直到嘴里。
都是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儿。
谢海生看向刘桂芬嘴角的血沫子,眼神冰冷厌恶,根本寻不出半点怜惜。
把她往副驾驶一推,上车以后踩下油门就往家开。
他一句话都没再说。
要怎么做,该怎么做都让她刘桂芬自己掂量着办。
他已经够对得起她的了。
晚上,谢海生他妈特地炖了老母鸡汤给送来。
一进院子就嗅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气息,她这一瞧——谢海生正坐在马扎上端着个绿棒子一口一口地往下猛灌。
正屋的门则死死地关着,里面也没点灯,也没个动静儿。
海生妈抿了抿嘴,没急着问。
只把那鸡汤往窗沿上一放,走到谢海生身边压着嗓子问:“桂芬又不好受了?睡了?”
“... ...”
谢海生沉默着点了点头。
海生妈啥岁数了,能看不出来么,只不过她觉得很多事情稀里糊涂的未必不好,她也不想说的太透。
但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为了啥。
那个南方的娇娇小姐,又来雁平村了。
海生妈对于从前的那件事儿,听到过很多个版本。
但她现在不在乎自家儿子跟那个柳春桃到底发生过啥,而是更担心另外一件事儿——
“海生啊... ...今儿大家都传的那件事儿你听说了不?”
海生妈又俯低了些身子,对着他耳侧道:“部队领导去村委会嘞,人家可说了,那个煞... ...不是,那个顾团长啊。”
“可是得了一等功嘞!”
“我听二丫她妈说,人领导说那话啊可是老有水平了,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儿,他们头开始进去的时候那脸上都跟锅底似的黑,进去以后就说啥,”
海生妈还特地粗着嗓子板着脸学:“我们听说,顾北山同志跟咱村儿的乡亲们处的不是很好... ...”
“诶呦,”海生妈一拍大腿,“那村长还能听不出啥意思吗?这是打量着咱村那些没谱儿的,从前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事儿嘞!”
“... ...”
谢海生喝酒的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海生妈心里咯噔一声,而后拍了拍谢海生的肩膀讪讪一笑:“当然啦,我儿这么厚道肯定不能是那种人。”
“要说也是呢,以前有句老话儿咋说的来着,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可是那虎终究是虎啊,你说对不?那老虎不跟狗一般计较只能是说人家懒得伸爪子... ...”
谢海生他妈其实只是担心,担心从前谢海生因为柳春桃的事儿,也跟顾北山闹过矛盾。
她只是想借着这话敲打敲打自家儿子。
却没想到,自己口中的那个“被犬欺”不声不响地就把谢海生也给骂了。
不过这话只有谢海生能品着其中滋味儿。
他脸色难看到不行,打了个嗝儿便晃晃悠悠地起身:“您快回去吧妈,我也累了。”
“桂芬也不好受。”
“等她半夜要是醒了,我再把鸡汤给她热热。”
“... ...成成成,”海生妈也没拒绝,隔着窗户往屋儿里看了两眼便抬腿往外走。
“那你可别忘了啊!那老母鸡可是咱家养了好长时间嘞!”
“最补身子了!”
谢海生烦的不行,强忍着情绪点头说知道了。
直到把自家老娘送走,才站在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肩膀子也跟着耷拉下来了。
-
柳春桃回家以后一直静不下心。
她只要想起刘桂芬脚腕上的那个血印子,就觉得心颤。
倒不是担心刘桂芬——而是怕刘桂芬借着这事儿去告顾北山的状,对他们使坏。
可谢海生的那个态度她却不太懂了。
他原先还明里暗里地讽刺顾北山,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个态度180度大转弯?
柳春桃坐在炕沿子上,视线无意识地投向灶房,不自觉地蹙紧了秀眉。
柳春桃正瞅着灶房门口呢。
下一秒,那道高大野肆的身影便再一次迈步出来——
柳春桃见此瞬间发愁。
彻底无奈了似的仰着脸直接倒在了炕上。
他们回家以后,顾北山直接就进了灶房。
找个角落一坐,浑身散发着暴戾的寒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柳春桃本来是想去劝劝他。
可看他双眼直不楞登地盯着地上,她说啥他都没反应,也觉得有点累了。
便想起朱爷爷说的那个话——顾北山现在是得了一种心理疾病,基本等同于把自己关起来了。
这事儿急不得。
要是非得死乞白赖地刺激他,反而会造成反作用。
于是柳春桃也没再勉强他跟自己沟通,独自回主屋去了让他自己冷静。
谁承想,后面每隔上一会儿,顾北山就会躁动不安地从灶房走到她的门口。
然后就跟座山似的杵在那儿,耷拉着脑袋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偏偏还不吭声。
但这回柳春桃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躺在炕上,细白的腿耷拉在炕沿子边晃了两晃,便猛然坐起——
声音中透着几分怨气娇娇地哼了声:“你发什么神经?”
“我都没追着屁股后面问你到底跟刘桂芬发生了什么呢,你倒好,一趟又一趟的走来走去,还什么都不说。”
“顾北山,你到底什么意思?”
“... ...”
顾北山浑身一颤。
堵在门口儿紧紧地抿住了嘴。
柳春桃觉得心累到不行,举步就朝着他走去。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也别来烦我了。”
“走开!我要睡觉!”
不愿意说还过来做啥?
看着就烦!
虽然相信顾北山肯定不可能跟刘桂芬发生些什么,但眼下的状况也令柳春桃难免觉得委屈。
她真是比那西天取经的唐僧还要难!
好不容易等到他恢复了记忆,结果还成了个什么自闭症!
她才想自闭呢!
只是好好地开口跟她解释两句就这么难吗?
刚才他明明还张嘴跟刘桂芬说话了!!
想到这儿,柳春桃就更气了。
她瞬间红了眼眶,抬手就把顾北山往外推,另一只手则作势要去拉门:“出去出去!”
“我要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