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稍微想了想便拿在手上走出屋子。
这身衣服她穿了好几天了,澡应该都没洗吧?
顾北山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够糙的,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没想到。
明天吧,明天在灶房烧锅水... ...
可是拿啥洗?
顾北山懵住了。
他洗澡的时候都是直接打桶凉水,脱光腚了站在灶房抄起葫芦瓢直接往身上浇。
柳春桃一个小丫头肯定不能这样啊。
明天再说吧,明天再想想。
今天晚上就先盯着她,确保这烧彻底退下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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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呢那只昨天才被带来的公鸡便扯着嗓子开始打鸣。
它飞上篱笆院墙,朝着长空响亮地鸣叫。
柳春桃是光溜溜儿地醒过来的,顶着蓬乱的乌发抱着被子傻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恍然顿悟!
她!
她身上怎么是光着的!!
“顾... ...”
“... ...”
她刚说了一个字,浑身就顿时烧起来。
粉白的脚趾都藏在被子里紧紧瑟缩着。
迟来的记忆涌上大脑,柳春桃咬着下唇闭上眼,只恨不得有个地缝儿让她能直接钻进去才好。
“柳春桃?起了?”
顾北山这一宿都没怎么睡,听见细微的动静便拿着身衣服走到门口。
“醒,醒了。”
柳春桃磕磕巴巴地答了句,尾音隐约还颤着。
顾北山隔着门板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原本好不容易调整如常的心态也瞬间瓦解。
他蹙着眉,喉结滚动了两下。
“昨天那身衣服太脏了,我扔了。”
“你先将就穿我的... ...这衣服是好多年前的,应该不会大太多。”
顾北山把衣服放到窗沿上,转身便走。
柳春桃侧耳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她很快又想:她的衣服都被脱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顾北山也把她看光光了??
虽然犹记得昨晚大多数的事情,但一些细节却很模糊。
毕竟是发着高烧,她脑子也不大好使。
柳春桃揪着被角,几乎快要扯碎了。
嫩生生的面皮子上热意依旧。
虽然这会肯定不是因为发烧。
她裹着被子下地,缩缩着娇小的身子踮着脚尖往门口走。
遂又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院里空无一人。
顾北山已经回灶房去了。
好在窗沿就在门框右手处,柳春桃便飞速迈出一只脚,拿上衣服又重新钻回屋。
柳春桃没法儿不走神,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猜想,顾北山到底有没有把她看光光。
可她又觉得顾北山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她从前就听妈妈说过,发高烧了要往身上擦酒这样可以快速降温。
顾北山肯定是为了给她治病才那么做的。
穿好衣服后柳春桃攥了攥粉拳终于决定:她还是不要问顾北山了。
人家根本就不想要她做媳妇儿,肯定不稀罕看她光屁溜儿的。
他肯定辛苦了一夜,自己要再不信任他不是太坏了嘛!
想通了以后,柳春桃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柳母也曾经说,春桃呀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容易长肉嘛,因为老话儿说了,心宽体胖~
柳春桃当时还又气又羞地拼命往柳母怀里钻,说我才不胖呢。
我只是多长了点肉!
顾北山给柳春桃的衣服是他少年时期穿过的,因这身衣服是他妈妈亲手做的,所以一直妥善留存。
柳春桃虽是想明白了,但想到马上就要面对他心口还是忍不住突突跳。
她出门以后便朝着门口跑。
同时喊了一嗓子:“顾北山,我去朱爷爷家啦~”
“我走啦。”
“... ...嗯。”
顾北山情绪不明地沉声应道。
柳春桃一路小跑着到了朱成义家,她在路上才想起还没把顾北山伤口的情况跟朱爷爷说呢。
一进门儿,柳春桃便如春日娇花一般笑开,甜甜地打着招呼:“朱爷爷,我来... ...我来干活儿啦!”
语罢,柳春桃不免觉得有点小激动。
她居然也有活儿干了,也能开始赚钱了呢。
“呦丫头,这么早啊。”
朱成义端着碗苞米碴子粥从灶房出来,忙道:“来来来,先坐下吃早饭。”
“你肯定还没吃东西吧?”
“丫头啊,今天可得多吃点儿。因为一会儿要学习,要记好多好多东西。知道不?”
“你要是吃的太少了,脑瓜子可不好使!记不住!”
“好好好!”
柳春桃愈发兴奋,双眼闪着光。
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无疑是陌生又新奇的体验。
但她却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着力量。
柳春桃乖乖地坐在房檐子底下,端起朱成义为她盛的粥就吸溜着喝起来。
朱成义无奈笑道:“慢着点儿丫头,烫呢。”
“等会儿啊,还有爷爷腌的芥菜疙瘩。”
朱成义又切了点咸菜,淋了点香油端出来。
柳春桃眨巴眨巴眼,直率地说:“爷爷,您做饭真好吃。”
“我做饭可难吃了,上次熬粥都熬成浆糊了。”
“顾北山说他不能浪费粮食,把那一锅浆糊都喝了。”
“可是后来他再也不让我做饭了。”
说到这儿,柳春桃瘪瘪嘴有点失落:“爷爷,学做饭很难吗。”
“您以后要是有空能不能教教我呀。”
“... ...哈哈哈哈哈哈,”朱成义被柳春桃娇憨可爱的模样逗得不行,眼角的褶皱都笑得堆起来。
他叹道:“春桃呀,有的时候女娃也别学那么多。”
“学会了就得干。”
“顾北山不是叫你甭做了么,那你就让他做。”
朱成义觉得稀奇。
甚至有点难以想象,顾北山那样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喝下了那一锅浆糊。
自打他有了腿伤,便终日扎在那个小林子里。
偶然见他外出时,浑身的狠戾冷冽之气是藏也藏不住。
看来... ...他也并不是彻底把自己关起来了。
只是差那么一个契机罢了。
“啊?那不行呀。”柳春桃皱着秀气眉梢,端着碗窝在小马扎上喃喃自语:“我都说了要给他做老妈子的。”
“老妈子怎么能不会做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