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北安站,见谭鱼正等在出站口,他朝两人扬了扬手,走过去接过行李箱。
没有任何寒暄,第一句便是发自内心的称赞:“我看了最后的选手得分名单,你太牛了聂筝,把几个国内有名的制香师都被比下去了。前两天我和北安这边的选手吃饭,他们也惊叹,你果然天赋异禀!”
这么一通夸,聂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谦虚道:“也没有吧……”
陈华老人在一旁幽幽开口:“你是有些天分,不过可不能太骄傲,做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戒骄戒躁,太急功近利的话,小心变成伤仲永。”
“知道了陈爷爷。”
聂筝觉得有些搞笑,谭鱼和陈华老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像是把她夸了,又像没夸……
“这回比赛,我敢打赌你拿前五肯定稳了。不过……”谭鱼忽然陷入沉思,“想要夺冠,不容易。”
想到谭鱼说的那位北安赛区的天才制香师,聂筝眉头微蹙,她也关注了榜单,复赛的名单上,那个叫“邓矜”的年轻制香师依旧稳稳坐在第一的位置。
决赛在即,他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两人本来计划先把陈华老人送回村子,可老人却说,主办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向他发出邀请,请他在决赛做特邀嘉宾。
“不参与最后的打分,凑个热闹罢了。”
陈华老师淡淡说道,他自然没告诉他们俩,其实主办方早在比赛筹划期间,就曾三顾茅庐,想让他担任总评委。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现在在透云做顾问,和聂筝有如此深的私交,若真当上了评委,很难不被人怀疑比赛的公平。
到时候聂筝丫头得了好成绩,难免不会被人说是沾了他的光。
所以他才拒绝了主办方的邀请。
“把行李放下,我先带你们俩去吃个饭吧。”
三人抵达决赛会场附近,众多参赛选手都在附近的酒店里订的房间,很容易碰到彼此。
谭鱼订了一家餐馆,比赛的会场在北安郊区,根本就没什么好吃的,经过谭鱼这几天的实地勘察,这家餐馆是方圆几里最好吃的一家。
所以餐馆里碰上邓矜,聂筝并不觉得惊讶。
几人刚落座,谭鱼就开始一个劲撞她的胳膊。她刚一抬头,谭鱼就凑了过来,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前面的一人桌坐着的,就是邓矜!”
两桌的距离很近,忍不住好奇心,她上下打量了那男人几眼。他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非常白,白的有些不自然,甚至没什么血色。
服务员过去点菜,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了指菜单,示意服务员。
谭鱼在一旁小声说道:“听说这个邓矜人很内向,像有自闭症似的,和其他选手一句话都不说,比完赛就走,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聂筝看他的长相,确认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又莫名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说不清楚,就好像……他身上有谁的影子。
点完菜后,他小声对服务员说了一句:“不要放香菜和葱。”
这么琢磨也没什么意义,聂筝终于收回了目光。
终于上菜,邓矜却忽然起身,他有些纠结地看着前台,朝那走了几步,又踌躇停下。
餐馆客人不少,服务员忙前忙后,点单上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只有聂筝发现了,他此刻的窘迫。
微微探身朝他桌上看了看,她发现邓矜点的一碗馄饨里铺满了葱花,香菜。
刚刚点单的时候,他明明对服务员说了,自己不吃葱花香菜的。
他应该是想去前台说明情况,让后厨帮他换一碗。可他又不好意思,所以站在原处,兀自纠结着。
“这邓矜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谭鱼不以为然道:“那些选手都打去他有自闭症,孤僻的很。”
她看不下去,起身朝前台走了过去,找到一位服务员,帮邓矜说明了情况,让他帮忙换一碗馄饨,千万不要放葱花和香菜了。
“我已经和服务员说好了,给你换一碗。”聂筝又补了一句,“刚才点菜无意间听到你不吃葱花和香菜的,我可没偷听哦。”
邓矜没有看聂筝,似乎是不习惯和人对视,但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谭鱼这人十分自来熟,见聂筝和邓矜搭上了话,直接起身,招呼他一起坐。
“你一个人吃多无聊,大家一起才热闹嘛。”
“不用听他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聂筝感觉到了邓矜的无所适从,立马对他说道。
可没想到,邓矜竟回头到自己桌上端起那碗刚刚换的馄饨,坐到了聂筝他们那桌。
“我就说大家一起吃热闹嘛。”谭鱼连忙递给邓矜一双筷子,“我们点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随便吃。”
聂筝注意到,邓矜虽然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却依旧很有边界感,端着馄饨安静吃着,一句话也没说,不参与他们的聊天,更没有夹桌上任意一道菜。
饭吃到一半,崇渐知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聂筝找烟灰缸做支架,接了起来。
那头崇渐知还在办公室里,大概是刚刚开完会回来,他正在脱西装外套,将白衬衫袖口挽起,整个人显得随意而又性感。
“北安天气怎么样?宁江今天又下雨了。”
聂筝戴上耳机回答:“这边天气很好。”
“你在吃饭吗?”
聂筝点了点头,他把手机摄像头调转,镜头扫过餐桌,给他看了看今晚自己吃什么。
崇渐知敏锐捕捉到,餐桌上坐了四个人。
一起去北安的只有三个人,剩下的那个是谁?
“怎么有四个人?你在和谁一起吃饭?”
后置摄像头瞬间扫了邓矜一下,她回道:“来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也参加这次制香大赛。”
镜头只扫了一秒,崇渐知目光却突然变得锋利,他眉头紧蹙,怀疑自己看错了,随即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你这位新朋友,我觉得有些眼熟。”
聂筝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崇渐知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就是眼熟!
“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崇渐知已经连续开了一天的会,眼眶疼得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