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湛州上学吧。”
崇渐知冷冷说道,一句话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什么意思……”
他终于让自己去湛州上学了……
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到真的发生那一刻,她竟然没有很高兴,只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忧郁包裹,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我成全你。”他声音有些沙哑,“你滚吧,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准再回宁江。”
她胸口忽然剧烈的疼了一下。
“哥……”
“你不用担心,你上学需要的费用,我会派人打给你,一直到你大学毕业。等你毕业之后,怎么活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再管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大可以和乔理继续维持这种关系,让他把你娶回家,如果你有本事的话。聂筝,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看见聂筝在他身后流下的眼泪,即使看见,他也不会再有任何触动,他以为。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开学,崇渐知再没有回过家,王妈并不了解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埋怨他工作太忙,聂筝马上都要开学,他还不回家多见见,以后再见面肯定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他高考之后给聂筝买的那些礼物,她一直都没有拆开过,那天深夜,她终于爬起来拆开了那些礼物。
崇渐知是用了心的。
她知道聂筝喜欢蓝色,手表和笔记本电脑,还有手机都是蓝色。看着面前这一堆礼物,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为新手机开了机,她发现通讯录里竟提前被存上了电话号码。
那是崇渐知存进去的,他的电话号码。
备注写着:哥哥。
心绪乱成一团,她忽然觉得自己该和崇渐知道个歉,是自己让他伤了心。
可崇渐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一直到聂筝开学,他都没有回家。
她从王妈口里得知,崇渐知这段日子一直待在湛州,是为了重启透云的事。
Richard已经找到了付云盛的儿子付嘉业,过去五年,他在澳门迷上赌博,欠下巨额赌债。那时付云盛已经有些糊涂,付嘉业趁着老人犯病的时候,将老人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了自己名下。没到三个月,付嘉业就将千万家产全部输光。
后来,他又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随着付云盛的病越来越严重,他知道父亲已经不能帮助自己任何,于是他便找了家疗养院,将父亲塞了进去。
近半年,他经济状况愈发窘迫,甚至将家里最后一套房子也都卖了。可他还是欠了一屁股债,追债人甚至追到疗养院,威胁已经痴呆的老人。而付嘉业早已经找地方躲了起来。
崇渐知找到付嘉业后,将他压到医院,办理了转院手续,此外,他念在与付云盛的往日情分,还帮付嘉业平了大笔债务。
这些日子,他经常去看付云盛,却也未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和线索。可他仍然待在湛州,或许不仅是为了透云,还为了躲避聂筝。
转眼将要开学,她出发去往湛州的那天,崇渐知也回到了宁江。
两人错过。
聂筝还是没有见到崇渐知。
出发去学校报道那天,男人并没有露面。
她犯了荨麻疹,脸上身上红得一片片,十分骇人。她向来擅长忍耐,如果搁在往常,哪怕不舒服,她也会装作没事上车。
可这一回,聂筝任性了一次,她对王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王妈通知崇渐知。
她只是希望,在走之前能够见崇渐知一面。
可王妈还是将令人失望的消息带给了聂筝,崇渐知还在开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她还是错过了去往湛州的高铁。距离学校报道时间还有两天,她算准了时间,又在家里待了最后一天。
荨麻疹并没有好,她老毛病又犯,只要一焦虑就会生理性地呕吐。
乔理得知后,放心不下,推掉工作,又去医院开了药,来到崇家看望她。
睡醒第一眼见着的竟然是乔理,聂筝有些诧异,她迷迷糊糊被从床上拉起来,原来是乔理从医院开了炉甘石洗剂,治疗荨麻疹很有效果。
他拉聂筝坐到桌前帮她冷敷。
脸上和胳膊都已经擦完,聂筝只是下意识挠了挠小腿,乔理便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竟直接曲腿蹲下,半跪在她面前,撩开睡衣的裤脚。感受到她有些局促,他还开着玩笑:“别瞎害羞,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儿。”
“我自己来吧……”
她还是不习惯和乔理这样亲密,而乔理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再勉强,将药递了过去,目光始终注视着对方的动作,直到她把药擦好。
整个过程,乔理始终都是半跪在地上的。
“你后天开学了是吧?”
“对。”
“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
她想拒绝,可乔理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说:“我在湛州正好有工作要处理,顺路而已,你不要太有压力。”
这理由堵住了她的嘴,踌躇片刻,她什么都没说。
翌日一早,乔理便开车过来,一路将她送到了学校。
在那几个小时间,乔理与她闲聊。自从在订婚宴上发生那种乌龙事件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也自然没有好好讲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也怪我,我心情不好,去订婚宴前就喝了些酒,到那之后,又忍不住再多喝了些。咱们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有什么压力。”
“我没压力……”
还在嘴硬。乔理将她看穿,却没有立即拆穿。
“好好好,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解释清楚比较好。”
“嗯。”她点头应和,却忽然想到乔理刚刚说的,他那天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饮酒,出于礼貌,她又多问了一句,“你那天怎么了?”
乔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一句:“那你那天又是怎么了?是因为你哥订婚的事,所以才喝酒的吗?”
被戳中心事的聂筝有些尴尬,开始沉默。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那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乔理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我前女友又回来找我,想要和我复合,我并不想再和她纠缠,可我……对她还有些感情。”
说到这里,乔理索性对聂筝不加隐瞒,表示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到聂筝,是因为聂筝长得和那个女人很像。
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