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来是整个扫雷行动的负责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在第一现场。
周重山则是得知双方起冲突之后,带着一些士兵们过来安抚村民情绪的。
他一边控制着场面,不让村民们彻底失控。
另外一边还要大声命令着士兵们,千万不能动手。
哪怕被村民们手里的木棍给敲到了头,也只能是强忍着疼痛。
周重山早就注意到了,村民们之间有个刺头的年轻人,一直就是他嚷嚷的最大声,也是他一直喊着要赔偿。
那人狡猾,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最中间。
如果周重山想要抓住他,就必须挤开人群,然后用武力将他给按住。
但如此一来。
一不小心会弄伤其他的村民们,那个刺头狗急跳墙,说不定还会故意推其他村民们出来。
如果真有人受伤了。
这几乎是在往木柴堆里, 扔了一根火柴。
到时候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程度,可是会造成两个群体之间的矛盾。
这是周重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周重山保持着最大的冷静,尽可能用平和的态度解决这件事情,还要劝其他的士兵们,也一同冷静下来。
闹剧就是这么一个闹剧。
荒谬,却激烈。
江柔看到了人群中的周重山,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个来龙去脉。
半年前,在士兵们来海岛上驻扎的时候,曾经进行过第一次的扫雷行动。
当时解决了大部分的危险。
然后结合国家的土地改革政策,配合生产大队,对村民们进行了土地划分。
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大半年。
一次意外,也就是之前的爆炸,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和平。
部队领导为了保护村民们的安全,要求进行第二次的扫雷行动,也是更仔细更彻底的。
因此。
在已经划分之后的土地上,原本已经是种植了一些庄稼,说不定都有一些收成了。
为了配合这一次行动,对村民们造成了损失。
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
但是对蒙受损失的村民们来说,却看不到这一点。
除了已经造成的损失之外,还有内心的恐慌。
第一次扫雷行动的不彻底,让村民们无法相信第二次的扫雷行动。
这两种情绪,都在村民们心中蔓延。
有人就利用了这种情绪,煽风点火的刺激,挑起了这一次的纷争。
江柔冷着脸,紧盯着村民中间那个叫喊得最凶狠的人。
地痞流氓一般的模样,四处乱窜的眼神。
这种人,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为了钱。
“我们要赔偿!”
“我们要换地!”
“部队赔钱!欺压老百姓了!”
果然不出所料。
那人的喊声,逐渐暴露着他的真实目的。
海岛上的村民们都没受过文化教育,日子也过得比较清苦,只要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有钱拿,就很容易闹起来。
这种情况,哪怕是村支书和村长出面,也是控制不住的。
在这样的混乱中。
突然又有人喊道。
“啊!我的头!打人了 !当兵的打人了!”
推挤的人群中,根本看不清楚是谁打了谁,更不可能是士兵们动手打人。
然而。
只要有人喊了那么一声,就会有人相信。
将原本就在危险边缘的形势,彻底的点燃。
“阿柔……不是……根本不是士兵们打的,我看到是那个人!明明是那个人跳起来打的。”
宋清浅紧张的出声。
她们站的位置,刚好是村民们的最后面,跟士兵们所站着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所以那个刺头流氓所做的一切,全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宋清浅都看到了,江柔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但是。
江柔紧紧地皱着眉毛,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她低哑的出声。
“来不及了……”
火星子已经落下了。
这种混乱的局面,就连周重山带着士兵们都控制不住,更何况是江柔。
她们哪怕看到了全部,知道真相,但是此时此刻,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情况。
“乡亲们,请你们保持冷静!”
“乡亲们,你们有要求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这次真的……”
哪怕一旁有人拿着大喇叭喊话,却也无济于事。
混乱中。
锄头和叉子在空中不断飞舞着。
全体士兵们遵守着严格的命令,坚决不能动手,只能一边阻拦,一边尽可能的保证自我安全。
但是此情此景,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有好几个士兵,早就在推搡中间,被弄伤了。
“就是听了你们的话,我儿子才会参加生产大队,才会去那个地方翻地。现在我儿子没了一条腿,你们赔我儿子一条腿!”
村民中,有个五六十岁、情绪最激动的老头子。
这个人是大柱子的爹,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没了一条腿。
他怒红着眼睛,手里拿着锄头,不管不顾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锄头挥了出去。
奈何这老人家情绪太激动。
在用力的时候,背后被人推了一下,身体不稳的要摔倒。
锄头也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
从半空中,沉甸甸的往下坠落。
锄头的银色铁块,散发着危险又寒冷的光。
那个掉落的方向,恰恰是朝着那个老头他自己。
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闪躲。
千钧一发之间。
周重山看到了这一幕。
他想也不想的扑了过去,拉住了那个老人家,然后用身体挡住了从空中掉落的锄头。
咚!咚!
锄头落在周重山的后背上,发出了如同闷棍一样的响声。
更要命的是那沉甸甸的铁块。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锄头上的铁块,落在了周重山的脑袋上。
“啊——”
“周团长!小心!”
“周团长!”
“周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