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众人正谈得兴高采烈,蔡瑁那一声突兀的询问,瞬间打破了原本欢乐融洽的氛围。众人纷纷停下交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蔡瑁与那兵士,满是疑惑。刘表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口问道:“德圭,既然有兵士来报,可是战事如何了?”
蔡瑁听到刘表的呼喊,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神色凝重,拱手行礼。黄承彦听闻,精神一振,脸上带着期待,开口说道:“可是豫章郡又有捷报传来?”刘表也轻抚胡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一笑,说道:“是啊,德圭,快将喜讯与二位先生一一说来,莫要卖关子。”
然而,蔡瑁此刻脸色却难看至极,嘴唇微微颤抖,期期艾艾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刘表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非有了什么变故?但转念一想,如今袁术已经撤退,己方已经占了豫章郡城及北部县城,只剩南方与孙策对峙,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强自镇定,沉声道:“德圭,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说来,何必遮遮掩掩。”
蔡瑁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主公,此番豫章郡传来的并非捷报,而是噩耗。黄祖将军与蒯良先生中了孙策的诡计,双双被俘,如今成了孙策的人质。那孙策借此威逼,豫章郡城已然落入其手,就连之前咱们占领的北部县城,守将们因投鼠忌器,也纷纷献城。”
此言一出,仿若一道惊雷在席间炸响。刘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杯盘碗筷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黄祖和蒯良是怎么搞的!如此无能,竟中了那乳臭未干的孙策的计,丢了豫章,还把自己搭进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承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心中又惊又痛。他定了定神,强压怒火,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使君,如今不是问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营救我侄子和蒯先生。祖儿一心为荆襄效力,此次被俘,实属意外。还望使君念在他往日的功劳,全力营救。”
刘表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更旺,刚想发作,却又想到黄家和蒯家在荆州世家大族中的影响力,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强压着情绪,闷声说道:“哼,我自然知道要救,还用得着你提醒?”
黄承彦听出刘表话里的不满,却也顾不上许多,再次拱手,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强硬:“使君,祖儿若有个三长两短,黄家上下难以交代。还请使君务必保证他能安全归来,黄家愿倾尽所能协助使君。”
刘表被黄承彦这番近乎逼迫的态度弄得十分无奈,心中虽愤懑不已,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蔡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准备营救和谈判的事宜,要是救不回黄祖和蒯良,我唯你是问!” 蔡瑁忙不迭磕头,应了声“是”,匆匆退下。看着蔡瑁离去的背影,刘表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不甘与憋屈,却又不得不向世家大族的态度妥协 。
宴席不欢而散,刘表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赶回府中,立即派人传令,召集麾下一众文臣武将前来商议对策。
不多时,议事厅内便聚满了人,众人神色各异,交头接耳,气氛凝重压抑。刘表高坐主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扫视一圈众人后,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诸位都已知道豫章之事了,如今黄祖和蒯良被俘,豫章大半落入孙策之手,大家可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话刚落音,蔡中便跨前一步,抱拳道:“主公,末将愿率一支精兵,直捣孙策老巢,把黄将军和蒯先生救回来,顺便夺回豫章!”
刘表还未作答,庞山民便摇头反驳:“不可不可,孙策既然敢如此行事,必然有所防备。如今我方宛城战事未平,若贸然抽调兵力强攻豫章,只怕非但救不出人,还会损兵折将,让我方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却始终没有一个能让刘表满意的万全之策。刘表听得心烦意乱,眉头越皱越紧,猛地一拍桌子:“都别吵了!难道我麾下这么多人,就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办法?”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蒯越缓缓开口:“主公,依我之见,不妨先派使者前往孙策营帐谈判。一来拖延时间,为我们暗中调兵遣将争取机会;二来探探孙策的虚实和他的底线,看是否能以其他条件换回黄祖和蒯良。”
刘表沉思片刻,微微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使者人选可得慎重考虑,谁能担此重任?”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主公,我愿前往。”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刚刚崭露头角的伊籍……
议事厅内,刘表满脸忧虑地看向主动请缨的伊籍,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伊籍,此次前往孙策阵营谈判,事关重大,你可有把握?究竟打算如何应对?”
伊籍上前一步,身姿挺拔,神色自信从容,有条不紊地说道:“主公放心。此番前去,我会先对孙策表达敬重,肯定他在江东的实力与威望,以此缓和气氛。谈及黄祖将军和蒯良先生,我会晓之以理,强调荆州与江东和平共处的益处,避免战事对双方百姓的伤害。接着动之以情,说明黄祖和蒯良对荆州的重要性,以及他们平日对百姓的功绩,唤起孙策的恻隐之心。最后再许以重利,比如献上粮草千担、良驹百匹,满足他扩充实力的需求。”
刘表听着伊籍的对答,神色渐渐舒缓,不住点头,但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保证黄祖与蒯良安全归来,他们二人对我荆州极为重要,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伊籍单膝跪地,郑重领命:“主公嘱托,伊籍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所望。”说罢,他起身,带着坚定的信念与使命,大步迈出议事厅,踏上前往豫章郡的谈判之路 。
在荆州内部,世家大族的态度如巨石横亘,让刘表倍感掣肘。黄家和蒯家频繁施压,言辞间满是对黄祖和蒯良的维护,甚至隐隐有威胁之意,若刘表对二人处罚过重,他们便会在荆州事务上暗中作梗。与此同时,宛城战事仍胶着难解,胜负未分,荆州的兵力与精力大量被牵扯在那里,根本无力再开辟与孙策的新战场。
权衡利弊之下,刘表只能无奈下令,将荆州大军陈兵边境。一方面,他寄希望于通过军事威慑,让孙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进犯荆州;另一方面,也能在黄祖和蒯良归来时,提供及时的支援与保护。
对于黄祖和蒯良,刘表即便心中恼怒万分,也不敢轻易处罚。每次想到二人兵败被俘,致使豫章局势逆转,刘表就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明白,在这敏感时刻,一旦处置稍有不当,便可能引发荆州内部的动荡,世家大族或许会借机发难,离心离德,甚至与孙策暗中勾结也未可知。所以,他只能强压怒火,按捺住心中的不满,等待着伊籍的谈判结果,祈祷着事情能出现转机,让荆州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
伊籍领命后,怀揣着使命,快马加鞭赶赴豫章郡。彼时,孙策已然占据整个豫章郡,威风凛凛地坐在郡城的府衙之中。豫章北部的守将们因黄祖和蒯良被俘,一时群龙无首,军心浮动。
伊籍抵达后,稍作休整,便求见孙策。他被引入大堂,只见孙策高坐主位,身旁将士林立,气势不凡。伊籍镇定自若,拱手行礼:“久闻孙将军英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策打量着伊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刘表派你来,所为何事?莫不是想劝我放回黄祖和蒯良?”伊籍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将军聪慧。我主刘表深知将军英勇过人,此次豫章之事,实乃误会。黄祖将军与蒯良先生一心为荆襄百姓,并无冒犯将军之意。如今他们被擒,我主心急如焚。”
孙策冷笑一声:“心急如焚?刘表此前派兵攻打豫章,可曾想过今日?想让我放人,哪有这般容易。”伊籍神色不改,接着说道:“将军,荆州与江东本可和平共处,共同抵御外敌。如今为了黄祖和蒯良,双方若大动干戈,不但生灵涂炭,还可能让其他势力有机可乘。我主愿以粮草千担、良驹百匹,作为交换,还望将军成全。”
孙策听后,心中暗自思忖,他虽占领豫章,但根基未稳,若此时与荆州开战,确实可能陷入困境。况且粮草和良驹正是他所急需。沉默片刻,孙策开口道:“粮草和良驹,我可收下。但黄祖和蒯良乃我手下败将,就这么放了,岂不有损我威名?”
伊籍早有准备,连忙说道:“将军放心,我主定会昭告天下,此次黄祖和蒯良被俘,乃将军谋略过人,实非他们无能。如此一来,将军威名不但无损,反而更能彰显将军大度。”
孙策闻言,哈哈大笑:“好,伊籍,你果然能言善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放了黄祖和蒯良。但你回去告诉刘表,若再敢进犯我江东之地,休怪我不客气!”伊籍大喜,再次拱手:“多谢将军,我定将将军之意如实转达。”
就这样,伊籍凭借出色的口才与应变能力,成功说服孙策,顺利带回黄祖和蒯良。荆州众人听闻,皆松了一口气,伊籍也因此立下大功,在荆州声名鹊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