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定,百废俱兴,景泰帝和官员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虎阳长公主府却丝毫不受外界干扰,整日都是一派热闹景象。
许太嫔嗑着瓜子说:“陛下还真不错,竟把旁边的宴府当做驸马府赏赐下来。”
文太嫔点头说道:“只听过赏赐公主府的,陛下亲赐驸马府还是头一例。”
德太妃笑而不语,景泰帝平定天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宴家平反,满朝上下无比赞扬陛下重情重义,厚待有功之臣。
景泰帝多次召见落江宁,称要为他正身正名,均被落江宁拒绝。
为弥补落江宁,景泰帝力排众议,封他为永宁侯,为二人赐婚,并赐下驸马府。
德太妃不屑的想,皇帝若想为谁正名,还用得着问吗?分明都是试探。
得亏小宴想的通透,否则他与卿安的婚事还要几经波折。
寻常百姓家的亲情是以姓氏维系,而皇家的亲情,往往离了姓氏才更稳固。
祝卿安没有陪着娘亲们,而是拉着落江宁站在树后偷听徐凤年和燕恬可说话。
朝堂上,景泰帝论功行赏,本欲提任徐友林为金紫光禄大夫。
徐友林却以年老为由,婉拒了加官进爵。
景泰帝询问道:“徐爱卿有何愿望,朕皆可满足。”
徐友林只提了一个要求:“恳请陛下替微臣的孙儿定下一桩美满良缘。”
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徐友林这是以退为进,婉言谢绝陛下赏赐的官职与俸禄,想借毕生功勋为孙儿谋取锦绣前程。
紧接着,景泰帝便促成了徐凤年与燕恬可的婚事。
徐凤年一跃成为京都城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准妹婿,日后仕途定能一帆风顺、平步青云,至少整个都察院没人敢参他。
徐凤年站在花丛中,略微局促不安地说:“燕姑娘,实在抱歉,关于祖父恳求陛下赐婚之事我也是事后才知晓,你若是......”
燕恬可大大方方的说:“倘若我表示反对,你便会回绝这门婚事不成?”
徐凤年略加思索,旋即果断摇头,徐家嫡系传到这代,仅剩自己一人,他万不敢拿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作为赌注去违抗圣意。
燕恬可侧头问他:“那你能做什么?”
徐凤年左思右想后说道:“实在不行我出家?”
燕恬可好心提醒:“出家也是变相的拒婚,代表你对陛下的赐婚不满意。”
徐凤年挠了挠头,又说道:“要不就说我不能人道?”
燕恬可瞪大眼睛,用看傻的眼神看着面前还算玉树临风的男人,“你祖父前脚求赐婚,你后脚就说自己不能人道,这不是欺君吗?”
凤年顿时哑口无言,他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平日里头脑也挺聪明啊,今天怎么突然变得毫无头绪了呢?
燕恬可走近一步,逼近徐凤年,问道:“我的想法就这么重要?”
徐凤年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大约一步远的距离,然后拱起双手作揖,义正言辞地回道:“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今日我特来拜见燕小姐,就是要知晓燕小姐内心真实的想法。虽说婚姻乃是两家联姻结亲之事,但也不好太过仓促,甚至心怀芥蒂......”
燕恬可听他啰啰嗦嗦讲了一堆,不禁莞尔一笑。都说徐家家风严谨,子孙皆有君子之风,她在凤阳城看到行事大胆的徐凤年,还以为他是个另类,没想到骨子里依旧是这般。
见徐凤年还在没完没了的解释,大有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燕恬可只能打断他:“父亲说燕家子女成亲只有两条要求,一是家风清正,品行端正。二是清流世家,不结党营私。我姐姐嫁给登州卫指挥佥事,随夫君戍边,每三年姐夫回京都述职她才能回家一次。我的亲事父母也斟酌了多年,母亲不想我嫁的太远,父亲又觉得京都多纨绔,别找个亲家还被哥哥绳之以法。我倒是觉得嫁人就是一起搭伙过日子,夫家和善,我就老老实实呆着,夫家若是不和善,那就回娘家找帮手,左右不能亏了自己。徐大人觉得我的想法离经叛道吗?”
徐凤年认真想了一下:“万物事之所存,当知存在即合理。燕小姐虽然想法与旁人不同,却不能说是错的。善待自己也是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善待自己,才能爱惜他人,如是而已。”
“那我不够贤良淑德你也不在意?”
“贤良淑德这四个字重在贤良即可,妻贤则夫贵,母慈则子孝,家和则业兴。至于淑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我也只能做到君子,做不到端方,何必事事求完美。”
燕恬可听后满意的点头:“那我觉得我们俩还挺合适,各取一半,兴许也就完美了。”
徐凤年略微有些惊讶:“燕小姐就问这些?不问问我人品如何,学识如何,家财如何?”
燕恬可回道:“你人品如何父亲自会考量,学识如何哥哥一定心知肚明,家财如何母亲想必也一清二楚,我只问我关心的便可。”
徐凤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姑娘想法有点异于常人,但不贪慕虚荣,还不错。
燕恬可心下也很满意,自己这个未来夫君也不是什么百精百灵的人,想必能好掌控。
祝卿安偷听的八九不离十,炫耀道:“看,我就说他们两个合适,皇兄当时还怀疑我的眼光。”
落江宁笑着说:“长公主一直都眼光卓绝,独具慧眼,否则也不会挑了我这个驸马。”
祝卿安觉得他一语双关了,即夸了她,又表扬了自己,依旧是一点亏都不吃。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长公主殿下,燕都史和张小姐求见。”
祝卿安和落江宁对视一眼,他俩怎么凑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