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檬走进来,先给皇后行了礼,瞧了眼宇文稷,直奔主题,“其实死掉的那个姓黄的,是个死士,他是故意犯事落入刑部。
故意找来一群江湖人士,跑到狱中制造出杀人灭口的假象,让人误以为,刑部大牢漏洞百出。
姓黄的并非什么良人,乃是冒名顶替,意欲让翊王给人留下监管不利,勾结草莽的形象……”
“嗯!”承德帝微微颔首,“查的不错。”
白以檬跪地请罪,“陛下臣女有罪,未能监管好江湖帮派,还请陛下责罚。”
“朕说了恕你无罪,起来吧。”
“陛下,翊王勾结江湖人士的罪名可大可小,若不处置臣女,他如何立足于朝堂?”
“万安谷,乃先帝设立。先帝的初衷是江湖人行江湖事,这事儿本就是秘密为之,处置了你算怎么回事儿,你是想违抗先帝的旨意吗?
快起来,别胡闹。知道你是逼朕给翊王出气。这个不用你操心,操心操心你一身的伤吧。
去找个人把药上了,再换身衣服,离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还嘴硬。”
承德帝心是真的心疼这个故人之女,看向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是!”
“小孩,我衣柜里边,有我少年时的衣服,你能穿。”宇文稷硬撑着身子指了指一旁的衣柜。
“不穿你的!”白以檬是想穿的,可帝后都在,她的脸皮再厚,也不受不了。瞪了眼宇文稷,扭头走了。
不多时,换了一件藏青色常服走了进来。
宇文稷瞧了眼,噗嗤笑了,“这不还是本王的衣服很吗?”
“易佟,你敢骗我,你给我等着。”
“好了,别闹了。朕倒觉得挺好看,皇后以为如何?”承德帝知道这丫头脸皮厚,这会儿害羞无非是做做样子。
皇后掩嘴偷笑,“臣妾觉得陛下眼光很不错,人好、衣服也好。丫头上次宫宴一别,又是数月未见,你过来让本宫瞧瞧。”
“是!”
“哎呦,手怎么了?”皇后看着白以檬左手被包的乱七八糟,只当白以檬小孩子不会照顾自己,打开后发现就是一小口子,显然不可能是白以檬自己干的,“哪个蠢货给你包的,本宫要拿他来问问,怎么办差的。”
“呃……娘娘这事儿算了,那个蠢货已经被教训了。”白以檬瞥向宇文稷,示意那个蠢货已经很惨了。
皇后微微颔首,扭头看到自己的傻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干的?真笨!”
宇文稷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儿,仗着母后在,扯扯承德帝的袖子,“父皇,儿子问您一个问题。”
“说!”
“父皇,万安谷与皇室可以通婚吗?”见承德帝不理解,连忙解释,“小孩说,她要是接管了万安谷,就不能嫁儿子了。儿子不信她的话,就想问问父皇。”
承德帝没回答宇文稷的问题,而是看向白以檬,他知道那个担子多重。努力笑得和蔼些,却不小心夹带了苦涩,“你要接掌万安谷?”
“陛下听他胡说,臣女只是说日后。眼下,师父还在,小六还在,轮不到我掌事。
只是,万安谷日后终究要有人承接的,我不想让师父为难,便决定不嫁了,给他老人家留份安心。”
白以檬别过头不敢看任何人。
“万安谷执掌江湖帮派,若沾了朝堂,便没了力度。老三,你要理解。”承德帝不敢去看儿子和媳妇,他没办法给他们满意的答案,“这些年,朝堂安稳,万安谷功不可没。
老三你可知道,龙谷主与朕年轻时,就如同你与苏北辰一般。可他自从他接掌了万安谷,四十多年,我们再未见过面。即便是私下里,几乎不曾见过。”
明承德帝闭上了眼睛,像是预想到了什么。
“小孩,若是我与你再也不能相见,你要我怎么活。我后悔了,五年前,我要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宇文稷激动到不能自已,白以檬上前点住了他的穴道,“冷静,你身上有伤,别激动。”
宇文稷抓住白以檬的手,往怀里拽,就好像白以檬下一刻便会跑掉。白以檬抽回手,“你可知,五年前,咱们若真成了婚,我未必活到现在。
时过境迁,也不妨告诉你了。当年与张角打的那一架,我五脏六腑都被震坏了,加之身上那会儿碎魂丹的余毒还在。原本死期已定,最多不过数月的光景。
后来,出了那事儿,我睡了好久。师父死马当活马医,把我丢入药桶,放了十倍的药,竟然活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儿,不说了。”皇后听不下去了,抱着白以檬低声抽泣。
几片秋叶顺着窗缝溜进来。白以檬伸手关好窗子,“翊王,这一世,咱们就做一生知己吧,就如同你和苏北辰那样的。”
房间内所有人都沉默了,承德帝看看皇后,皇后低头不语。宇文稷想说很多,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思绪很乱,很难理清头绪。
他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五年前他再次害了她一次。这样的他还有资格给她什么吗?还有资格爱她吗?
很快翊王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骗子绕进去了,“好,苏北辰可是给我换过衣服的,我这衣服湿了,你给我换吧。”
承德帝暗暗佩服儿子的机智,拉着皇后走了出去。
“你不要脸。”白以檬的脸瞬间红透,很快顺着脖颈红到脚后跟,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在发烧。
宇文稷艰难的伸手去拉白以檬的手,“你过来点,本王伤口疼。被打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这会儿黏糊糊的不舒服,你给本王换衣服吧。
昨晚,本王都给你换了,你就当报恩了。”
白以檬无语,多新鲜,头回听说换衣服也是个恩情。将人推开,“你府上有下人,不用我。再说,我又不是你府中下人。”
提到这个,宇文稷乐了,“你是,本王这儿还有你的卖身契。小丫头,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是以何种身份进入王府的?
你可是本王府中侍卫,白纸黑字的文书。你敢不认账,本王就去京兆府告你。”
白以檬想起来,使劲掐了宇文稷一把,“反了你,还敢告我。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不怕我往你的药里加点佐料吗?”
帝后二人在门外听得兴致勃勃,他们想都没想到,自己傻头傻脑的儿子,竟然还有这么聪明的一面。吩咐易佟几句便回宫去了。
见白以檬靠近,宇文稷一把将人拉进来,用力太猛,身子往后一倒直接平躺在床上。疼得如同五雷轰顶,瞬间眼泪瞬间流下来,“啊,小孩,本王伤口疼,你还有没有止疼丹了。”
白以檬一脸幸灾乐祸,戳戳他早已扭曲的五官,“是吧,看着就疼。谁叫你耍流氓的?活该。”嘴上骂着还是塞给他一粒止疼丹,“趴好了,重新给你上药,你真是的,都伤成这样还胡闹。”
一看到血糊糊的伤口,白以檬就心里不舒服。宇文稷计谋得逞,倒也不觉得疼了,扯扯白以檬的手,“本王要是残了,你得照顾本王一辈子。”
白以檬条件反射直接将人推开,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宇文稷疼得已经喊不出来,几乎快要晕死过去。